魏朝定州,龙雁泽。
数日前,张衍和罗萧两人沿着一条名为嵘江的河道潜入了这里,他一身凡俗内气已经全部转变为先天元真,闭气几天几夜也不在话下,在湖床底部摸黑向前,只为避开天上巡守的凕沧派弟子。
幸而他们一路小心翼翼,再加上所行方向也并不是凕沧派弟子的看守重点,所以让他们成功沿着龙雁泽的边缘转入了一处颇为隐蔽的水域。
这处水域三面环山,如若从地面行走或天空飞渡,必定会被值守弟子留意到。
有罗萧心血所引,她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当初留下的记号,拉了拉张衍的衣袖,向下指了指。
张衍睁眼看去,只见在湖底有一处漏斗状的洞穴,湖水到那里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罗萧做了个跟上的手势,当先一头扎了下去,美人蛇的身姿此时在水中更显妙曼无比。
张衍紧紧尾随其后,身躯才一接近那处漩涡,顿觉一股大力扯着他的身体往下沉去,``他放松身体,任由湖水带他到了洞穴底部。
站稳脚跟后,眼前有一条孔道不知通向哪里,罗萧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衍双手贴着洞壁往孔道深处游去,未行多远,身上突的一松,被一股大力往上托了起来,“哗”的一声从水中露头而出,发现已然身处一座空间颇为广大的洞穴之中。
罗萧正站在不远处一石台上等着他。
张衍从水中一跃而起,来到了她的身侧,神色却微微一动,转眼一看,发现地上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具白骨,从衣物和装束上来看,倒像是一个修士。
张衍顿时露出了警惕之色,沉声道:“莫非此处已有人来过?”
罗萧轻轻一笑,摇头道:“非也,此人乃是我当日所杀。”
当初罗萧与凕沧派一名玄光期高手交战,两人双双误入这里,一番苦斗后,这人被她斩杀在此,可等她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五名凕沧派的弟子正慌忙向外游去,似乎已看到了此处入口的玄机。
罗萧当即动了杀心,一路追杀他们到了苍梧山的地界,这才被宁冲玄逼到了张衍洞府。
这具尸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早已被罗萧拿走,张衍不再留意,他抬头四望,见洞壁上都是蠕蠕而动的灵贝,俱都吸附在洞壁上吞服地脉中的精华,一眼望去,怕不有上万之数。
罗萧却对这些灵贝视而不见,说了声:“张道友,那贝王就在百丈下的洞窟中,请随我来。”
整个洞穴呈螺旋状向下延伸,往下走时,扑鼻而来的都是潮气霉味,脚下也高低不平,湿滑难行,两人走走停停,一刻之后,前方再无道路,只有一处宽大的洞穴,周围满布一种玉色发腻的粘液,可是里面却空空如也。
“咦,奇怪,明明是贝王巢穴,怎会不在此处?”
罗萧在洞穴中转了几圈,又到贝王的经常栖身的狭小洞窟中看了几眼,从周围残存的真露上可以看出,这当是贝王的巢穴无误,她不禁蹙起了眉毛,道:“难道这是一只阳贝?”
张衍问道:“罗道友,何谓阳贝?”
罗萧解释道:“贝分阴阳,阴贝喜静不喜动,虽然能在地穴中穿梭游走,但若是没有强敌临门,轻易不会挪动,而阳贝则不然,性喜迁徙,一处地穴住不上一年半载便会另换一处巢穴,看这外面灵贝只有万余只,想来这只贝王在此已住了有年了。”
张衍上前摸了摸洞壁上那仿佛如松脂一样半凝固状物体,道:“这便是真露么?”
罗萧有些意兴阑珊,叹道:“是真露不假,但看这些真露色泽,吞吐出来大约已有一日时光,用于开脉倒是也可,但终究散失了不少精气,还是一刻之内吞吐出来的真露方为最佳。”
“只有一日么?说明贝王并未走远。”
张衍说话时无意中一用力,“嗤”的一声,他讶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从洞壁上的那层厚厚脂膏中穿了过去。
他目光一闪,退后了两步,看了几眼后,再上前往里试着钻了钻,发现深处并无物体阻挡,他索性一用力,居然整个人都吞入了其中。
罗萧一直在看着张衍动作,却发现他久久没有出来,不觉面色一紧,唤了一声,道:“张道友?”
“嗤”的一声轻响,满身粘满了真露脂膏的张衍从里面退了出来,他对着罗萧一笑,道:“罗道友,此洞穴背后看来另有乾坤!”
就在两人深入地穴时,一只踞云飞舟降到了凕沧派所占据的荧云贝场之上。
一行六十余人从飞舟上下来后,杜悠取出一块摄牌一挥,就将整座飞舟化为一道方寸大小的小舟,收入了袖中。
两名在贝场四周负责值守的明气期弟子见状,立刻上来呵道:“来者何人?通上名来!”
杜悠见这两人语气不善,正要发作,杜博却拉住了他,上前拱手道:“在下杜博,这位是下院大弟子杜悠,特来此地寻贝王开脉,不知两位值守可曾收到掌门谕令?”
“原来是杜氏子弟。”两个人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其中一人拱手道:“掌门早有吩咐,如你等前来,不必阻拦,如此请两位自便,我等有值守之职在守,就恕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