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魂出了美玉之后,因惧怕白日光华,是以潜地而走,其中四道分魂转了半天也并无所获。
只有第五道分魂却无意中发现了一处地下甬道,也不知通向何处,察觉到其中有生人气息,便循此一路而下。
不知下去了多少里,苏奕昂到了一座地宫之内,飘至尽头,却有一座石门阻在去路之上。
分魂本是无形无质之物,这石门本能一穿而过,可是就在他欲往前去之时,却又停了下来,隐隐感觉到危险之感,心中猜测的那因是某种防备阴魂魔头的符箓法咒,顿时不敢上前。
但他却又不甘心就此退走,正为难时,却见石门隆隆一开,突然出来一个颇为灵秀的垂绺童儿。
这童儿修为低下,还未曾开脉,境界与苏奕昂相差极大。自是丝毫察觉不到其存在。
童儿在那桌案之上摸索了一阵,似是拿了什么物事,往怀里一放后,便欲回返那石门之内。
机会难得,苏奕昂也不及多想,往此小童身躯就是一钻,随后潜入其窍穴深处,尽量缩了起来。只是令他惊喜的是,这童儿尽管年纪幼小,却似是成人一般,杂念甚多,心绪纷繁,这样倒是适合他潜踪匿迹了。
这童儿忽然觉得似乎有阵冷风上身,不觉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把领子拉了拉,便往里走去。
躲入了肉身之中。禁制便无响动,苏奕鸿得以平安过得门去。
其实似他这等魔头。若按往常根本闯不进涌浪湖禁制大阵之内,更别说潜入此地了。
这几道符咒之所以在此,还是因为那营造洞府之人习惯使然,随手为之,其实心中也并未当作一回事,否则认真布置,他今日也休想入得这地宫。
这童儿回到殿内。又穿过了两重宫阙,就站定身形,对着坐上五名老道人作揖道:“五位老祖。孙儿看得清楚,大郎和三伯父的命牌已是裂了。”
苏奕昂心中一凛,他虽不敢往外窥探,却也知道门内能被称作‘老祖’的人,只有那族中五位元婴长老了。
他当初因功行不够,曾远远见过这五老一面,还是跟着苏奕鸿方才见到。当下更是不敢有所动作,竭力把分魂收缩着,怕被看出什么破绽来。
有一把苍老疲惫的声音响起,道:“却不想大郎一日也未曾撑过,便已亡故,眼下洞府之外,想也无人守御,唉,若是放在百年前,又何至于此?”
他话音才落,有人沉声言道:“今日为我苏氏大劫,既然我等走不了,不外是殉族而已。”
这时又有一把略显沙哑的声音发出,急切说道:“三哥,耽误不得了,当断则断啊!”
苏奕鸿不明白这几人在说什么,但暗自揣测,想必也是这几人在筹谋如何脱身,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快意,暗道:“想当初你们是何等高高在上,却不想也有今日?”
那苍老声音叹了一声,道:“苏奕华,你且过来。”
苏奕昂感到自己附身这童子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当下一动也不敢动,就怕被察觉了出来。
童儿站到一名面目慈祥的老道人身前,这老道端详了他几眼,伸手出来,在其身上拿捏了几遍,点头道:“不错,灵根秀骨,当初选你来此之人是个有心的,不过可惜啊,你实在太过聪明,是以心绪太多太杂,若再磨练个几年,倒也好说,只是眼下无有这等机会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震响,顶上簌簌落下一把灰土来,那沙哑声音急道:“三哥,还等什么?再不动手,便来不及了!”
老道人喟然一叹,道:“罢了,事急从权,孙儿,你且去把那把法剑拿来。”
童儿依言走去了东墙那边,自壁上拿了一把形制古雅的法剑下来。
老道人又道:“去你九伯祖处站了。”
童儿不敢违抗,如牵线木偶一般,走到一名灰衣白发的老者身前站定。
老道人眼中射出一缕精光,沉声道:“你听着,稍候待你九伯祖把元婴遁出之后,你便下手把他斩了!
童儿听得这话,浑身一抖,吓得把法剑一抛,趴在地上,连连叩首,哭泣道:“老祖,孙儿万万没有忤逆之心啊。”
老道人哼了一声,有些恼意道:“你有没有这心思,老祖我岂能不知?叫你下手,照做就是了,时机紧迫,还不快点起身,你想害死我等不成?”
童子战战兢兢站了起来,又把法剑取在手中,虽手臂有些发抖,但送算还拿得稳。
那灰衣道人看了一眼,沉声道:“三哥,小弟先走一步了。”
言罢,他一拍后脑,一尊元婴便从顶上之上遁出。
那老道人此时大喝道:“苏奕华,还不动手!”
童儿闻言一惊,咬牙闭目,一狠心,把剑一挥,剑光过处,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便滚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