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像是说了一句什么话,不停歇地跑了出去。另一个医生也放下东西,跟出去。鸟爷摆摆手:“走,走,我们也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急匆匆推门出去。空不二还坐在那里,盯着手术台上的胎儿,手里不停拈动佛珠,念着经文。
来到外面的走廊,两个医生正在和周维民激烈地争吵,他们的字眼里不断出现“怪婴”二字。
我们走过去,周维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招呼我们:“小马小尤你们来的正好,他们非说那个婴儿是怪婴,不想再继续做手术了,你们好好劝劝。”
我们禁不住苦笑,可不就是怪婴吗,人家医生说的没错。从尸体肚子里取出来的婴儿不是怪婴是什么。
负责解剖的那个医生,坐在长椅上,脸色发白,嘴唇不断地哆嗦,看样子他恐惧到了极点。
这就怪了,婴儿就算再怪吧,也不至于把一个老资格的医生吓成这样,按说他们干这一行的,啥怪胎见不着。
尤素蹲在他身旁,轻声问:“大夫,到底怎么回事?跟我们说说呗。”
那医生抬起头,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泪水,磕磕巴巴地说:“刚才,那个怪婴……看了我一眼。”
“然后呢?”我问。
医生说:“他的头很大……上面全是眼睛……他用的是头上的眼睛来看我……”说着,他开始抽泣。
“我们医院能够查阅一些内部档案,”另一个医生说:“香港在六十年代的时候曾经也出过类似的病例,和现在的怪胎差不多。我不知你们懂不懂相书周易,但凡出现类似的怪婴,必主不祥,谁见谁亡。周总,今天这个事,我们无能为力,你还是尽早把那个怪婴带走吧。”
“你是个医生,居然还信这种事?”周维民冷笑。
“没办法,没看我们两个都快退休了吗,人上岁数就爱胡思乱想,你就成全我们吧。”医生说。
周维民想了想,下定决心:“我就不信了,没你们两个屠夫,我就吃不了混毛猪。你们三个跟我来,把婴儿抱走。”
我们三人现在成周维民的碎催了,什么脏活累活都得跟着他干。
走进手术室,闻到一股强烈的气味,笔墨形容不上来,是一股浓浓的药香。看气味发出来的位置,正是那一盆泛黄的液体。我们径直来到手术台前,借着光亮往盆里看,胎儿侧卧在盆里,身上覆盖着少量的薄膜,已经可以看清模样了。
我不由自主倒吸口冷气,胎儿的模样和医生形容的有几分相像。它的头很大,至少占了全身三分之一。脑袋上遍布皱褶,一层一层的,只是没看到眼睛,虽然看上去很怪,却也没脱离人的生理特征,不知道那医生为什么这么害怕。
此时来不及多看,鸟爷顺手从手术架子上取来一副手套戴上,他可真行,一俯身进到盆里,把婴儿抱了出来。
这婴儿全身黏液,丑陋无比,此时似乎正在酣睡。我们把它放到白大褂上,随手一卷,当成个襁褓,然后抱着就走。
出了门,两个医生惊恐地看我们,周维民道:“不管怎样,两位都算是帮我忙了,后天我让秘书把钱打到卡上。”
“周总,”一个医生叫住他,犹豫一下说:“这个婴儿实在是不祥,你斟酌处理。”
周维民没多说什么。
鸟爷把婴儿抱上车,我和尤素抬着黄九婴的干尸,也回到车上。这一顿折腾,天已经擦黑了。
我们在面包车上,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很是压抑。鸟爷抱着婴儿,不时用手摸摸它皱褶的头皮。这个婴儿被白大褂包裹着,显出了极其怪异的体形,头大尾尖,乍看上去,像是一只放大了几百倍的大蛆。
一路开着车,回到了山庄。
我们来不及吃饭,直接去道观后院,这里已经被周纬民封禁,谁也不准进来。
周维民吩咐我们,把婴儿和尸体抬到密室。
我看着他的尸体,有种强烈的预感,黄九婴的肉身干尸已经废了,不会再有灵通,他的精华已经全部榨取完毕,转移到了这个婴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