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只觉得背后一痛,浑身的力气就仿佛要被人瞬间抽干浄了一般,身子无法控制的倒了下去。
“妙儿!”白希云痛苦的大吼。
管钧焱睚眦欲裂,飞身就冲了过去。
然而在他还未曾赶到之时,新帝已经将匕首狠狠的刺进自己的咽喉。
这一瞬,天地似乎都安静下来。
鲜血从新帝的口中涌出。小六子和太后等人似乎都已经吓傻了,僵硬的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新帝唇边却是一个冷笑,唇角翕动,挤出一句破碎的话来:“朕就是死,也不死在你们手里!”
明黄色的身子轰然倒下。
“天赐!!”太后尖锐的悲鸣穿破了大雪飘飞的天际。
“孩子,我的孩子啊!你等着我,我跟着你去!”
这一声过后,太后一头就撞向鲜红宫墙,当场鲜血喷溅,红的白的落了一地。
新帝的眼前渐渐模糊,似乎看到了齐妙和太后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忽而得意的笑了。他到底还是和喜爱的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算孤独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白希云跑向了齐妙。
这个烦人的家伙!
他想咒骂,意识却抽离,终于再也无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和刺痛的呼吸,瞪大了眼含恨而去。
白希云踉跄着奔到齐妙的跟前,看着她被鲜血红的背脊和地面,颤抖着双手将人抱在怀里。入手的是一片温热粘腻。
齐妙身上淡雅的花香终于被血腥气掩盖住了。
“妙儿,没事的,我已经命人去找太医了,没事的,啊。”他颤抖的捂着齐妙背后那个伤口,并不知自己的眼泪已经雨点似的落在齐妙的脸上和脖颈上。
齐妙无力的靠在白希云怀里,强撑着不闭上眼睛。断断续续的道:“幸好,你没事,他还,用假人头,骗,骗我……”
“我没事,我一直都没事。妙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跟着他进宫来,是我的错,你不是有那个什么师门的药吗,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你快吃上一颗啊!”白希云浑身都在颤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的前所未有的狼狈。
齐妙闭了闭眼,依在白希云肩头,许久才道:“傻子,什么师门,都是,都是骗你的,根本就没有,没有那种药。”
“什么?”白希云呆住了。
“阿昭,抱我,进去。”
白希云连连点头,甩落满襟的涕泪,慌乱的抱着齐妙起身飞奔着进了囚禁齐妙的偏院。
管钧焱担心白希云摔倒,也急忙跟上。
万从元看着白希云的背影,目露悲悯之色。决心不去打扰他们夫妻的诀别,就吩咐着人做起了善后来。
卧榻上,齐妙靠在白希云怀里,疲惫的道:“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没有师门。没有什么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白希云哽咽着,用下巴一下下曾着齐妙的额头,“妙儿,莫怕,路上咱们一起走,我陪你走。”
“二哥!”管钧焱赤红双眼,想要劝解。
白希云却无心去听。
齐妙也明白了白希云的意思,焦急的道:“你,你这个呆子,我说,没有药,因为我自己,就是药!”
白希云顺着齐妙的意思检查过去,赫然发现伤口已经渐渐开始愈合!
十年后。
“母后,儿臣真的知错了。”身着明黄龙袍的小少年可怜兮兮的望着面前穿了身浅紫长裙的美貌妇人,犹犹豫豫的伸出左手,咬着牙闭上眼,等着戒尺落下。
“好了妙儿,孩子还小,不过是烧了些孤本,你何必如此动气。我有的是银子,再淘来给你就是了”一身浅灰细棉直裰的俊美男子拥住了爱妻,拯救儿子于魔掌之中,还冲着小少年挤了下眼。
小少年嘻嘻一笑,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回头挤眉弄眼:“母后,那些孤本儿臣都背下来了,您要是答应往后再不罚儿臣,儿臣就默给您!”
随后就有两个小内侍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皇上,您慢点儿!仔细磕碰了,太上皇和太后又要心疼了,皇上!”
齐妙望着元哥儿的背影,噗嗤笑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像谁,难道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泼猴儿?”
“胡说,我小时候稳重的很,我看儿子是像你。”
白希云扶着齐妙起身,大手扶着她的腰,仿佛这样就能帮她分担腹部的重量,“你也是的,自己有着五个多月身孕,要仔细一些,不要随便的就动戒尺,万一伤了自己呢?”
“哦?那你说该怎么罚?罚那孩子抄书,有你这个做爹的帮忙捉刀,罚他扎马步,他小小年纪就被阿焱教导成个高手,扎马步完全没压力,罚他背书,他过目不忘,罚他禁足,他趁着没人就翻窗,金吾卫追都追不上!白子衿,你儿子上房揭瓦火烧药房你都不许我管教,仔细他以后上天!”
“是是是,往后随你管教,你说怎么管教,我来帮你,别动了胎气。”
一旁服侍的玉莲、爱莲、冰莲、问莲和浅青几个宫女闻言都禁不住笑了。
那年宫变之后。所有人都觉得白希云会自己登上皇位。
可是大家都猜错了。
白希云将不满周岁的长子陈珝捧上了皇位,同时自封为太上皇。
朝政把持在太上皇手中,于两年前还政给年近九岁的小皇帝,如今朝务上有任何问题,都是爷俩参详着来。大周四海清平,国泰民安,呈现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世。
万大人不只一次唠叨,为何白希云不直接做皇帝。
太上皇的回答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却又令人无比羡慕太后。
太上皇说:“若登上那个位置,难保不会因政治需要而充实后宫。”
当时年轻的太后正在太医院开办的医学院讲学,并未听到太上皇的这句话。还是玉莲嘴快,悄悄地说给太后听的。
太后听后含着泪笑了。
“我早就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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