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童进来送药打断了他的神游太虚,他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周宸,茫然问道:“周相,有事?”
周宸轻咳一声,禀报:“殿下,各方捐款已到位,共计白银一百二十万两,米粮八千担。”
少年没有惊讶只轻轻嗯了声:“够补那缺口吗?”
“足够。尽”
“多余的便赈灾吧。”
“这...是否留一部分做军资?”
少年接过殊童递来的药一口饮下,秀气的眉头轻蹙:“军资嘛当然应该朝廷和你这位监军大人来操办,这些善款本来便是各方捐来赈灾的,怎可随意挪用。”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周宸:“莫非周相欲陷我于不义?”
周宸愣了愣,少年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冷风呼啸而来吹散一室温暖,他紧了紧身上的薄袄叹息似的道:“似乎又要下雪了,唉,这里,咳咳,终究冷了些,幸好,有周相这般为百姓着想的好官,经此事后,天下都该称扬赞颂周相贤德了吧,而周家也终将证明它的存在并不只靠裙带姻亲。丰”
原本有几分忧郁的周宸心中一震,眼内精光闪过,恭敬弯腰长揖到底:“是,殿下。”
接下来的日子,凉州城热闹非凡,几万流民一进城原本萧瑟的街市人满为患,到处是拖儿带女衣衫褴褛的难民,需要吃饭需要睡觉需要有地方遮风挡雨,小小凉州城人口一下子超过四十万,如此巨大的基数下,些微变动便可能震动一大片,若有居心叵测或者敌方奸细趁机制造些混乱,很可能便是不可抑制的暴乱,所谓蝴蝶效应便是如此。
所以,凉州官员个个忙的四脚朝天,幸好七日下来,基本安排完毕,流民中的青壮年造册整编入军,其余,被划分成二十大区分片救济管理,周宸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手头有钱好办事,米粮充足兵强马壮,即便天气依旧寒冷,雪断断续续在下,城内次序井然,几十万人情绪稳定,大家知道,春天已经不远了。
不过,整个凉州城还是有人是相当空闲的,那便是傅流年,他整日缩在屋子里喝药看书睡觉听告报,有几次,一身冰渣子的周宸走进那间温暖如春的屋子,心中忍不住会生出几分怨怼,这哪里是来打仗的?分明就是疗养!
这日,他问:“殿下吩咐的事微臣均已办妥,如今民心安稳粮草充足,不知殿下打算何时出兵?”
“出兵?”少年扫了眼众人,几个全副铠甲的将军已按耐不住开始摩拳擦掌。
“哦,等等。”
等等?好吧,他是大帅,得听他的,众人退下,赈灾的赈灾操练的操练抓贼的抓贼。
又过了几日,周宸问:“殿下,雪开始融化了,天气转晴,气温回升,将士们也操练的差不多了,殿下何时出兵?”
手握书卷的少年头也不抬:“恩,知道了。”
“......”
这般又过去几日,刺候来报,匈奴在沙洲集结十万大军,少年瞄了眼信笺便随手烧了,一旁的周宸真急了:“殿下,到底何时出兵?”
“快了。”
“匈奴已开始集结大军...”
“恩知道了。”
周宸忍不住拉下脸,冷声道:“殿下,兵贵神速,一旦错过战机对我方不利。”
将军刘莽扑通跪倒:“请大帅下令,我愿为先锋。”
半响,少年抬头淡淡扫了眼两人:“两位赤胆忠心本王全明白,只是,此时还不是时候,需再忍耐段时日。”
“殿下...”
...好吧,两人不甘地离去,又过三日,五月十八,傍晚时分突生变数,金身雕翎长三尺有余的长箭夹风雷之势重重钉在城楼顶上,旷野处黑压压一片战旗,匈奴人终于来了。
满城皆惊。
周宸急匆匆赶到傅流年居处,连着羽箭一起奉上的还有书信,少年看了下,笑了,随手递给周宸:“他们说要用我四哥的血祭旗啊。”
那是匈奴人下的战书,用词相当嚣张,大意是要东夏割地赔款,否则将用来傅平年祭旗、踏平整个大夏。
“殿下,如今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