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9月3日。东北某地山区。

溥仪注意到，带队的长官换了，换成了一个戴眼镜的人，大约二十几岁。这个人很和气，看见自己累了，不要自己提出来，就主动提出休息。

只有昨晚是例外，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连夜走了大约三个小时，这一段路，走的似乎是平原，这些人也很紧张，一声不发，还是把自己绑在担架上，走得很快。有一阵还停下来，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等了半天，这期间还听到了汽车和火车的声音，显然是过公路和铁路。

过了铁路，很快就上山了。上山后走了一阵，押送自己的人开始放松了。后半夜在一个山村睡了一觉，上午继续走，都是大山，山路很不好走。

溥仪这些年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虽然心中忐忑，早就不害怕了。何况那个戴眼镜的对自己很照顾，溥仪心里有底多了。

进了山，虽然天晴依旧，风却有些凉。

过了一道小山坡，一行人沿着一道小溪。这里没什么风，不凉不热，小溪淙淙，众人心情好了以来，前面后面的人看见溪水里有鱼，扔了身上的行李，抓起鱼来。

下午到了个小山村。带他进来的人把他拉进这个小屋子，一个道：“你安心住下，别想跑。我们决定，在这个村子里休息三天。”

另外一个道：“你放心，就他这小体格，你让他先跑十天，我一分钟就把他追回来。”

第一个道：“你别听他吓唬你。我们决定在这个村子里休息两天，就是为了让你休养生息。”

第二个道：“你说，你这几天都不拉屎，休息一下，说不定就拉出来了。”

溥仪实在是太累了，见炕上的被褥还算干净，就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十分香甜，十分沉。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次日下午。

溥仪清醒了，起床出屋子看了一下，没有看守。四下看了一圈，自己在山里，这是一个山里的普通的小房子，同石头和土坯垒成的。

院子里种着一些蔬菜，篱笆上有藤蔓爬着，有红色紫色白色的花开着。窗子下种着一些话，都是御花园没有的花，土里土气的，还算好看。

院墙不高，往远处看，因为房子地势高，视野开阔，有树林和草地，还有田地。

溥仪想往远处遛达遛达。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跑不了。走了一步，就看见一只狗。狗躺在大门口睡觉，见溥仪出来，眼睛睁开，又闭上了。似乎，那只狗根本不屑于向他吠一声。

溥仪知道自己逃不掉，不知道这些人会怎么对待自己。回了屋子，上炕休息。

阳光从木头窗户照了进来。窗户没有玻璃，是用纸糊的，窗户纸已经破烂，阳光就是从破洞里射进来的。

小孔里射进来的一束阳光里，灰尘纷飞在光束里。阳光照在溥仪的手上，成了一个很圆的光斑。

这时候，溥仪突然想上厕所，叫道：“来人！朕要出恭！”溥仪觉得出恭很难得，因为他已经几天没有出恭了，不知道为什么，不出宫就不容易出恭。出了宫就要出恭，出宫和出恭有什么联系？

一个战士跑了进来，道：“你喊什么？想吃还是想喝？”

溥仪道：“朕要出恭。出恭。”

战士道：“出工？你想干活？”

外面一个声音道：“小刘。出恭是上厕所，和干活出工不一样。溥仪先生，你自己去厕所，出门右拐，厕所在屋子后面角落。”很耐心。

说话的人进来了，是那个戴眼镜的人，是个当官的，很和气。

小刘：“出工和干活出工为什么不一样？”

眼镜忍耐：“他说的出恭是上厕所，你说的出工是去干活。当然不一样。”

小刘：“敢情，怪不得说他是木偶皇帝，除了拉屎，啥都不干。”

眼镜：“金先生，厕所在外面。小刘，你带着他去。小刘，回头我给你解释出工和出恭的区别。这个出恭，和入敬相反。另外，他的出宫，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离开皇宫。”

小刘：“我还是不明白，出工和出工有啥不一样。”

眼镜简直要爆炸了，道：“一个是出恭!一个是出工!!一个是出宫!!!回头我教给你。从今天开始，你每一天要学会十个字！”

小战士小刘领着溥仪到了外面的厕所，溥仪见厕所肮脏，道：“这，这如此不堪。朕要在屋子里出恭。”

争执了半天，最后，小战士小刘妥协，弄了一个小筐，放上草灰，这才解决了出恭问题。

溥仪陛下想坐在上面出恭，见坐不得，只好蹲着。蹲着出恭不是很习惯，不过还好，顺利完成了。

不过，出来的恭却摆在筐子里，散发着味道。溥仪想让小战士给他倒掉，又不太敢说，这时候，小战士道：“等什么那？赶紧把你的大粪倒出去。快点！”

出恭终于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