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蓝染的语气很友好,话语也是带着询问的意味,但伊川莫可不觉得蓝染会给自己拒绝的空间,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给出否定的回答,蓝染就算不杀了他也定不会让他好过。可纵使如此又如何呢?他那么不想死的时候也没真的怕死过,现在死了之后难道还会怕再死一次吗?
将白刃归鞘,伊川莫眼神一转,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感谢蓝染桑的厚爱,只是我懒散惯了,实在待不住一处。”
蓝染的语气变了,微眯的眼弥散出阵阵危险的气息,“哦?伊川桑确定不需要再考虑一下?”
似乎感觉不到蓝染对他的气场压制,伊川莫依旧端着那副笑容,眉眼弯弯荡着一层薄薄的暖光:“承蒙错爱,吾意已决。”现在他追求的,大概只剩下一个舒心自在了吧。
“既如此,我也不是喜欢强迫他人之辈。只是于我而言,只要是死神,不是同伴那便是敌人,既是敌人,我也不便手下留情了,伊川桑应该能够理解吧?”
蓝染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那双凝视着他的眼还浮现出几丝温柔之意,就好像他此刻说的、做的,都是在对心爱之人示爱,而不是杀人。
“若是可以,我也不想拒绝蓝染桑的提议。只是有些东西,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这种执着,蓝染桑应该也能够理解吧?”
伊川莫同样也是笑着说话的,双眼被暖光侵染找不到半丝阴霾,就仿佛此刻他正坐在春暖花开的院子中和知己好友推杯换盏谈天说地,而并非被蓝染的力量压迫的浑身疼痛的连灵魂都快要涣散。
“自然是理解的。”蓝染脸上的惺惺相惜真实的半点儿看不出其中的虚假,只是愈发浓厚的灵力却是毫不犹豫的朝着伊川莫压去,“只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伊川桑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蓝染的灵力太过于庞大而带有攻击性,伊川莫只觉得铺天盖地的重量使劲的压着他,他的浑身上下已经因为巨大的疼痛而麻痹了,甚至于他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啪啪的裂开一道道口子,只等灵魂再也承受不住那股重量时就会啪的一声,粉碎。
只是,伊川莫笑容依旧,不过是疼痛罢了,他又不是没忍过,怕个毛!
“是啊。”伊川莫顿了顿,平息了一下自己因为疼痛而起的喘息后才继续说道,“正是这个理儿。我、唔……”
终是承受到了极限,伊川莫的话被一声闷哼打断,发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踉跄跪地,意识开始断断续续,这种生命力快要走到尽头的感觉糟糕透了。不过,伊川莫忍不住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肆意张扬的洒脱和释然:苦着脸死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怎么说也想在最后含笑而亡呢。
蓝染这次是真的没想过要放过伊川莫,反正白刃已经被取出来了,而关于白刃的特殊性,若是伊川莫愿意配合自然是最好,但若是不愿,他自己也能慢慢研究其中的奥秘,只不过时间会拖得久一些罢了,他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委屈自己去忍耐。
只是,无论是已经准备接受死亡的伊川莫还是已经准备接手白刃的蓝染都没想到,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一直被握在伊川莫手中毫无动静的白刃竟自行发出了一层暗色的光芒,那层光越来越亮,并以白刃为圆心逐渐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光圈,慢慢的将伊川莫整个人都包裹入内,竟硬生生的将蓝染的灵力驱散。
“嗯?”感受到自己施加在伊川莫身上的灵力被驱散后,蓝染终于收敛起笑容沉下了脸,双眼紧盯着白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带着点期待,严正以待不再有所动作。
白刃周围的光似乎亮到了一个顶点,然后骤然转暗,越来越淡,直至光晕只剩下薄的像是照片中的柔光一般时才停止不动,而本已经快要死去的伊川莫周围的那一层仿若保护膜的光圈也开始有所变化,一点点散开成细碎的光点没入了伊川莫的身体,就像是在修复一般,驱散了伊川莫体内所有的疼痛,让伊川莫觉得舒服极了,就和冬日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下一个感觉。
似有所感,伊川莫在身体恢复一点后就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白刃,依旧是暗红的刀鞘,并无任何变化,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沉吟片刻,伊川莫伸手,拔出白刃,眸光顿时一凝。
这不是白刃。
伊川莫握着刀柄的手蓦的用力,眼中也翻腾起难以掩饰的激动——本来雪白的刀刃已经被如墨的漆黑替代,黑白相间的刀身现在通体全黑,就像是千年玄铁,古朴而冰冷,没有了白刃时候的美丽,只余下从刀背到刀身都闪烁着的令人胆颤的寒光。
虽然有所差别,但他不会认错的,这是……“黑刃!”
——是的,他的斩魄刀名字就是那么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