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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迁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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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舍怒气冲冲,朝室内走去。

真是岂有此理,实在未曾想到他的行省之中,竟然还有这等无耻之徒,竟然甘愿献妻,简直无耻之尤。把他邓舍看成什么人了?难道他邓舍在别人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么?

毕千牛紧随其后,到了门口,不敢跟着进去,徘徊门外。

邓舍入得室内,眼前一亮,见红烛高烧,帷幕低垂。罗官奴、李闺秀正站在那儿,神情异样,看到他回来,她两人忙迎步上来。邓舍无暇理会,透过罗官奴的肩头,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李阿关。

她那往日的高贵姿态,荡然无存,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大冷的天,只着一条细腰的丝裙,曲线玲珑,越发衬得她肌肤滑腻饱满。只见如云的青丝,盘起个妇人样式的发髻,一股缭绕的熟香,隐约入鼻,如嗅麝兰。

见到真人,邓舍空有满腔的恼怒,一下子反而无从发作。要知,献妻的乃李敦儒,不关她的事儿。

他呆了呆,道:“你起来罢。”想说两句什么,无从解释。李阿关不知是冷是怕,瑟瑟发抖,她伏地不起,瞧不见面容。邓舍不由自主想起那次她来道歉,临走时冰山也似的容颜,眼神中如火一般的憎恨。

想当日,她有关铎之倚仗,气焰嚣张。现如今,被做为礼物,由夫君亲手送来。既有今日何必当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更何况,她过去的那点小小得罪,邓舍从未曾放在过心上。他叹了口气,怒火渐消,看了她两眼,视线转走,欲待去叫毕千牛。

蓦然听见一阵细细的啜泣,邓舍转过头,见那李阿关肩头耸动,似乎想竭力忍住,然而瑟瑟间,不经意现出波动起伏的胸脯。她有过生育,女儿都十多岁了,故而身材丰腴,入眼莹白肥腻,如见聚雪。

“你哭甚么?”

她终忍不住哭声,涕泣起来,大约又因兼之极力忍耐的缘故,听起来那声音甚是古怪。有些断断续续,有些呼吸不畅,说她上气不接下气,偏生入耳颤声柔音,恍惚间引人联想别处。

罗官奴、李闺秀不禁面色微红,如闻春浓。较之她二人,李阿关毕竟妇人,并且姿容艳冶,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邓舍心中一动,稍微犹豫,温言道:“莫要哭了,不必害怕,我这便送你回去。”

“奴,奴奴知错了。老爷绕过奴奴吧,奴奴再不敢了。”她年三十余,不用“小妇人”之类的自称,反如罗官奴一样,自称为“奴奴”,似有扮嫩之嫌。然而当此情景,联系她的遭遇,却引不起人的反感,只觉婉媚,楚楚动人,难免怜惜,不禁心生异样。

邓舍府中侍婢,年龄最长者不过二十上下,若论风情,稍嫌青涩,他么经历过这般的人物。室内红烛,暗香浮动。他张了张嘴,想要是些什么,找不来可说的话辞。他退后半步,握住冰冷的剑柄,决定叫毕千牛速速引她离去。

李阿关伏地膝行,扑到邓舍脚下,抓住他的衣襟,仰头哀求:“奴的夫君,他,他,……日夜鞭挞奴奴,奴奴实在吃不消,贱躯上伤痕遍布。老爷,饶了奴奴吧。”粉泪垂面,****香馥。

“李员外郎,……”

“求老爷给奴奴做主。做牛做马,奴奴心甘情愿。”

“……,你且松手。”

或者无心,也许有意。李阿关一手拽着邓舍,一手按在地上。她激动处,蛇般扭动着身体,撕拉一声,撕裂了长裙。

放纵过后,邓舍吩咐罗官奴带了李阿关出去,另外找处房舍安置。他在床边坐下,看着李闺秀收拾留在地上的欢爱痕迹,他心意难决,寻思:“就这么留下她么?”却有点担忧一旦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舆论。

李阿关适才的种种举动,分明在勾引他,事到如今,他岂会看不明白?可事情已经做下,不留下她的话,又能怎样?打发还给李敦儒么?吃过了一抹嘴,那岂不是与李敦儒一般的无耻了?没一点的担当。

邓舍自嘲一笑,心想:“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话说回来,过不了美人关的还能叫英雄么?对于此节,他自然不会再去深究。当下,他做出决定,叫进来毕千牛,道,“马厩中选匹骏马,送与李员外郎。”

彼送美妻,还以骏马。

有道是: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在才子的眼中,这美人与名马本一个级数的。对征战沙场的男儿来说,甚至美人尚不及名马。邓舍的这番还礼,其实无非在暗示李敦儒,笑纳了他送来的礼物。

虽然李阿关的入府,有夜色的掩护,李敦儒、毕千牛对此也尽皆守口如瓶,然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多久,这件事儿就被姚好古知道了。

姚好古地位非比寻常,有不需通报,便可以直接进入邓舍后院的特殊待遇。次日晚间,因安置流民的诸般事宜,他与洪继勋结伴而来,院子中正碰见李阿关。洪继勋不认得她,姚好古认得。

“李家娘子?”姚好古揉了揉眼,好悬没问出一句,“你在此作甚?”

李阿关微微面红,匆匆福了一福,避走躲入它房。姚好古疑云大起,洪继勋道:“怎么?姚大人认得此人?李家娘子?什么意思?”姚好古干笑一声,道:“看错人了。”为尊者讳,他不会实话告诉洪继勋的。

洪继勋哼了声,不再多问。

“两位先生快快请进。”邓舍亲自迎接出来,引入书房。打发走了侍婢,三人对面而坐。邓舍照例亲手冲茶,一一端上。姚好古看了眼洪继勋,先把疑惑压下,闲谈说笑几句,讲及正事。

“上午见着文大人,说起十六翼元帅府已经定下。乱世之中,军事优于民政,各地驻军及其将领的选择可谓事关重大。主公确定之人选,及诸翼驻军马之人数、各自负责防守之区域,卑职等也见了,甚为得当,并无可改的地方。忙碌多日,至此我行省规模初成,卑职实在为之欢喜。”

文华国给他们看诸翼元帅府的人选,是奉邓舍的命令。他两人虽然对军中诸将的熟悉程度不及邓舍,但在战略部署等方面,需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邓舍颔首,笑道:“都是诸位的功劳。各州县文官之选定更为麻烦,两位先生,……这几天累坏了吧?”

洪继勋道:“各地州县衙门已经大体定下,过几日便可呈给主公观看。今日卑职等来,不为的此事,而是为了流民的安置。”

他轻轻放下折扇在案几上边,抿了口茶,接着说道:“经过这几天彻查,涌入平壤的流民人数已经统计清楚,计一万余人。双城、德川、婆娑府等地的数字也才呈报上来,整个的鸭绿江往东,汉人流民总数三万上下。”

三万来人,不算很多。姚好古咳嗽声,问道:“听闻主公尚欲从中募兵?”

邓舍一听就知,肯定是文华国、赵过告诉他的,不外乎仍不死心,想通过他再来拐弯抹角地进谏。他笑道:“不错,正打算与先生商议。”这件事,洪继勋知道,因为他做出的提议。

姚好古蹙眉,道:“募兵万人?主公打算以战养战么?”这就是聪明之士与常人的区别,一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邓舍道:“非但以战养战,所为之目的有二。此事,洪先生提议的。……洪先生,不如你来讲解?”

洪继勋不客气,拱了拱手,道:“以战养战,只是末节。”姚好古道:“愿闻其详。”洪继勋道:“请问姚大人,我行省目前之处境,可算安稳么?”

姚好古道:“外有强敌,内有忧患,远远称不上安稳。”

“外有强敌,为何强敌?内有忧患,为何忧患?”他话题一转,先不明言为何提议募兵,反而接连发问,很有考校姚好古的意思。

姚好古面色不动,徐徐回答,道:“强敌者,辽西、腹里之鞑子,沈阳、北部之蒙古部落。忧患者,辽东之地广人稀,高丽之汉人尤少。”

洪继勋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道:“既如此,如何解决?”

姚好古道:“无非两策。练精兵,充人口。”

“然则精兵怎么练?人口如何充?”

姚好古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先生提议主公募兵,莫非?”

“然也。募兵之目的,正在为解决这两件事。首为练兵,其次充实人口。”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必多做解释。姚好古微微思索,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说道:“先生的建议,诚为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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