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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38米 一辈子就忙着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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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墨九的事儿阿息保知道得还真不太详细,乍一听陆机老人道来这种玄事,面色一变,心都吓得悬了起来。若此事是真,因此损及了三皇子的性命,他有几颗脑袋来吃饭?

嗅到他的情绪,陆机老人趁热打铁。

“大将军这是飞来横祸也!原本一片好心想要孝敬王爷,没有想到却办了坏事。事到如今,大婚帖子已发,大将军已是骑虎难下了。何不先让老夫进去确诊一下?”

阿息保从疑到惊,再听他此言,顿时一喜。

“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抬头看一眼他紧张的神色,陆机老人似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叹息一声道:“大将军不必惊慌,此事也并非不可挽回——”

“老人有何妙计?”阿息保迫不及待追问。

“一切得等老夫确诊再说!”

人在害怕的时,对救命稻草的置疑会少很多。

阿息保知道陆机老人医术超群,又对墨九的病症抱有其实是误诊的幻想,听得陆机老人这样说,只迟疑一瞬,就点头让开了路,亲自陪了陆机老人入内,一路上小意候着,很有几分讨好之心。

“陆老里面请,王妃就住这个屋子。”

陆机老人点点头,看他的脚跟着往里迈,当即黑了脸,“大将军留步!”

阿息保一怔,不解望他。

陆机老人又道:“老夫是大夫,年岁也大了,自然与王妃没有男女之防,便是王爷在,也不会阻止老夫为王妃探诊。而大将军正当壮年……入得王妃内室,怕是多有不便。”

阿息保错愕一瞬,当即反应过来,汗颜不已。

“是是是,老人提醒得是。”

如今的墨九不同掳来那日,完颜修要娶她,那便是把她当成妻子对待的。阿息保若这样闯进去,确实不大方便,而且这个园子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便是放了陆机老人进去诊病,也跑不了墨九。

阿息保思索一阵,便停在门外。

“老人快着些,我这心里也着急……”

陆机老人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点点头,不再多话,打了帘子便往里走。墨九正在院子里玩着泥弹弓,布里苏在边上为她捡“泥弹”,忙得不可开交。

看见陆机老人进来,墨九“啪”一声把弹弓丢在桌子上,抱紧双臂懒洋洋看他,一脸的不高兴。

“我不需要大夫。”

她认得出陆机老人,就是那天给她诊脉,什么药都不给她,还让布里苏拼命给她盖厚棉被整她的老家伙。

明儿就是大婚,她可不想见什么与药物打交道的人,一不小心又中个“酥筋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机老人有些奇怪。

那日墨九颓废不振,满脸通红,昏昏沉沉,他除了知道这小丫头长得俊俏,也瞧不出旁的道道儿来。如今再见,她精神焕发,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与南荣女子有太多的不一样。

怪不得六郎倾心,倒有些本事。

他冷哼一声,负手往前走。

“你!老头,站住!”墨九又喊。

要知道,这两日,她连旁人送来的东西都让布里苏先尝,没有问题了自己再吃,又怎么肯让陆机老人接近?

她明显抗拒的姿势,并没有吓退陆机老人。

他捋胡子,深深瞥她一眼,哼道:“王妃是不需要大夫,可却一定需要老夫这样的大夫。”

那天醒过来,墨九就听他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鸟语,她与他说话他也不回应,她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说汉话呢,原来这厮不仅会说汉话,说得还相当流利标准。

“你这老头儿,很会伪装嘛。”

她低低笑着,顺势坐在藤椅上,眼睛半开半合地打个呵欠,像是没有什么精神,也不理睬陆机老人还站着,只道:“你若有什么要说的,就说。若是想趁机搞点什么幺蛾子,拜托换个人,我懒怠陪你。”

“你这女娃娃,好不晓事。”陆机老人被她的态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老夫站半晌儿了,你连椅子都不让一张,让老夫如何与你说话?”

“说话用嘴,又不用屁股。”墨九眼都睁不开了,“随便你吧,爱说不爱,又不是我来找你,我还得看你的脸色怎的?”

陆机老人走到哪里都受人敬重,尤其时下的后生晚辈对长者都多有爱戴,哪里见过墨九这样张狂的小姑娘?

当然,他并不晓得墨九正为那天的事儿记恨着他,只越发对自己徒弟识人的眼光表示怀疑——像静姝那样温婉淑静的女子不要,偏生喜欢这样的野丫头,萧六郎不是脑子坏了,又是什么?

他自言自语般,重重一哼。

“也不晓得,他怎就看上了你。”

“呵呵!”墨九以为这个“他”指的是完颜修,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一下嘴唇,慢条斯理地道:“还真不瞒你老人家,看上我的男人,那可就多了。不过他看上我,也得看看,我看不看得上他。自个儿凑上来的,我又不稀罕,你老有什么不乐意的?”

“你还不稀罕他?”

陆机老人气血上涌,想想自己那个驴子似的蠢徒弟,为了她连七辫灵芝都孝顺他了,不免又摇头。

“果然色迷心窍,色迷心窍也……”

墨九不置可否地抬起头来,弯了弯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懒笑,脸上没有半点身陷囹圄的紧张,“你老人家舍不得走,该不会也是被我的美色迷了心窍吧?”

“你……”陆机老人老脸涨红。

“我,我怎么?”墨九就想把他赶走,似笑非笑的勾魂眼微微上挑着,看似在笑,可仔细观之,分明就没有半点笑意,“不要为老不尊,想讨便宜还不肯承认!再不走,我就喊人呐!”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狠狠甩了甩袖子,陆机老人发现与这个完全不懂礼数的小女娃娃说话根本就讨不到便宜,如果太过较真儿,只会活活把自己气死。

于是他也懒得多说什么,摆手让布里苏先下去,自顾自坐在墨九的对面,鼓着腮帮子生了一会儿闷气,见墨九阖着眼睛,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由又仔细打量起她来。

且不说这女娃娃人品如何,单这份淡定,就非常人可得。暗自点点头,他试探道:“明日就要与三皇子成婚了,你倒是不紧张,不害怕?”

“当然。”

“为何有此底气。”

“多简单呐。”墨九翻了翻眼皮儿:“完颜修又英俊又富贵,还有权势有情调,会讨女子喜欢……这样的男子,哪个女儿家嫁了不高兴?你老若是个女的,也得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吧?”

陆机老人再一次感觉到了心脏在剧烈收缩。

若是可以,他真想替萧乾捏死她算了。

“哪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墨九觉得这个老头儿骂她骂得太奇怪,她乐意嫁给他们的三皇子,不是好事儿吗?或者说不正是他们乐见其成的好事吗?为什么他还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张嘴就骂她?

捧一杯茶在手心,墨九并不往嘴里喝,只慢慢摩挲着茶杯壁光滑的细釉,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陆机老人,似笑非笑的眸子,满含讥讽,似有水波在荡漾。

“莫非老头儿你的家里有个帅气的儿子,想找我回去做儿媳?”

陆机老人气得心都快碎了,“老夫有儿子,也不能推他入火炕。”

“别嘛,好像我是洪水猛兽似的。”墨九打个哈欠,脑袋轻轻靠在椅子上,打着呵欠道:“行了,洪水猛兽困了,你有事说事,千万别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非逼我出绝招赶你。”

陆机老人进来,到底不是为了与她斗嘴的。

想了想,他也没说萧乾的托付,只道:“你可知你祖上的传下的失颜之症,到底是什么原因?”

一听这话,墨九登时来了兴奋。

她直溜溜坐起,瞪大眼,“你都知道什么?”

陆机老人哼哼着,这一下傲娇了,“世上之事,就没有老夫不知道的。你小娃娃那点破事,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还能瞒得住老夫?”

“哦?”墨九眼儿斜斜,觉得这老头儿有点意思了。从他入园之后的表现来看,似乎不像是完颜修派来的探子。

“你是谁?”她问。

“你猜?”他答。

“……”墨九瘪着嘴看他。

彼不言,我不语,有时候比的就是一个气场。

她安安静静的等着下文,不再接着说话。

陆机老人终是按捺不住了,“我是陆机,萧乾的师父……”

“啊”一声,墨九当即就傻了。

萧乾有个传道授业的师父,温静姝还曾是他的侍女,这个事儿墨九自然是晓得的,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儿,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想到先前的对话,她严肃了脸,对陆机老人道。

“其实刚才那个墨九……不是我。”

“……”陆机老人无言以对。

不过她认错态度虽然不太好,认错的方式却有点意思。于是他挤着一双眼又瞅她片刻,终于选择了暂时原谅他,说起了正事,“时间不多了,老夫马上就得离开。这次进来瞧你,是受了萧小子的托付,看看你死了没有……顺便告诉你一声,明日大婚之事,你不必怕,一会儿老夫便会向完颜修禀明你的病症,想来他也不会动你。”

她紧张?

她的样子看上去紧张吗?

分明他都比她更紧张好不?

墨九翻了个白眼,想想那个病,又一头雾水。

“我的病,到底是什么病?”

陆机老人考虑一瞬,把在外面对阿息保说的话,又向墨九复述了一遍,稍稍比之前说得详细了一点。他用了较多的“专业术语”,墨九听完,琢磨好一会儿,才大抵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说她的身上有一种遗传性的毒,携带者本身除了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迅速苍老,损及容貌之外,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此毒却会对与她发生男女关系的男子产生强烈的影响——导致男人的死亡。

而且,携带此毒的女子,只会生女儿,不会生儿子,这样代代相传,墨家寡妇就有了“天寡”之说,也就是她家祖上的女人,为什么嫁过的男人都死光光了的原因

……这么说来,萧大郎的病,会不会就是碰了方姬然,与她发生了关系,然后才一病不起的?

可萧大郎却没有死亡。

据说他在命悬一线时,是萧六郎救活的。

那么再推及一下,萧六郎可以暂地保住萧大郎的性命,而陆机老人还是萧六郎的师父,医术应当在他之上……这样是不是代表,这个老头儿会有办法治得了她与她娘的病?

墨九砸摸着这个味儿,登时一喜,对陆机老人的姿态也端正了,笑容也甜甜如蜜,“师父,我怎么越瞧越觉得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亲爷爷呢?”

“别,老夫可担不起!”陆机老人牙都酸了,哼哼道:“你亲爷爷早就死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有,你别叫我师父,叫我陆机老人就行。”

“何必这样生疏呢?萧六郎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嘛。”墨九笑道:“主要我这个人向来尊老爱幼,看着长得慈爱可亲的老人家,就会想到我过世的爷爷……”

说着说着,她像是悲从中来,抬起袖口就要去抹眼泪,“只可惜,他老人家早早就离我而去了,我多想再找一个像他那样的爷爷啊!”

陆机老人歪着脸看她,嘴唇紧抿,一副“看你还耍什么花样”的样子,让墨九无趣了,觉得这个老头儿不好哄,不如趁机问点正事。

“陆老先生,这个毒,有办法解吗?”

“当然……”陆机老人阴阴笑了,“没有。我徒弟都解不了的毒,我怎么解得了?”

徒弟都治不了的?

这话说得也太扯了。墨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老怎么好意思说出来?怎么好意思当人家的师父?”

陆机老人抬起眼皮,有点不高兴,“妇人就是妇人,见识太短,你没听说过青出于蓝而青于蓝?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萧六郎他未必还敢反了?”

“吹这些牛都没有用。”墨九嗤之,“你又治不了?”

不过陆机老人虽然治不了,却带来了第一手的信息。关于“天寡之命”、“失颜之症”以及墨家为什么都是寡妇的解释,也是最为合理,最为科学,最能让墨九接触的一个解释了。

可到底是什么毒?或者是什么病?

在后世她没有听过类似的奇闻,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到底是上天给了墨家女人倾国倾城的容颜,非得再给她们一点人世的挫折用以平衡天道,还是这个“毒”其实另有猫腻?

她在思考,陆机老人看她眉头皱着,却有些不耐烦了,“时辰不早了,我自会去回禀完颜修……”

原本他想说她暂时是安全的,可想想墨九先前的话,不由又黑着脸,“所以你的洞房花烛,恐怕要失望了。”

“唉,是有点失望。”

墨九叹息着,想到的却是萧六郎。

她身上若真的携带着这样一种“病毒”,那么一天不治好,她岂不是就不能和萧六郎做“啪啪啪”那羞人之事了?

今年她十六,还可以等待。

再隔十年,她二十六。

再隔二十年,她三十六。

若等到人老珠黄,容颜早衰,还没治好……

这样的人生,岂非寂寞如雪?

不仅辜负了六郎与她的情分,还有云雨蛊不得反天了啊?一个“失颜病毒”不准她与萧六郎“啪啪啪”,一个“云雨蛊”又非得逼她与萧六郎“啪啪啪”,那他们到底是“啪”还是“不啪”?

天!

她揉额,可以只“啪”一半吗?

——

天气渐渐暖和,夜间有风,凉爽。

墨九这晚住在园子里,心里其实也有忐忑。好在,大抵受了汉俗的影响,完颜修也晓得大婚之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他一直没有出现。

这省了墨九不少事儿,可她仍然心绪难平。

大婚于她,不是第一次了。且不说原身本就许过两次人家,便是在楚州,她与萧六郎也曾牵过红绸,拜过喜堂。所以,她对这个事儿并不太在意,在意的是完颜修这个人要做的事。

一无了解二不相熟,他为什么非要娶她?在她看来,当然是为了萧六郎。

明日的大婚分明就是他给萧六郎设的一个陷阱。

她与布里苏语言不通,没有办法从她那里获得更多的外间信息,陆机老人也没有告诉她什么有用的话。所以,萧六郎明日究竟来不来,她一直不知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与萧六郎一个多月未见,她其实也有点想念他。一面既盼着他能来,一面又希望他不要来冒险。

在床上辗转反侧着,墨九在“来、不来”之间,反复为难着自己,久久难以入眠,只把一双大眼珠子瞪着帐顶,失眠的焦灼感,让她肝火都旺了。

“完颜修,该死的!”

她拥被坐在床头,迎来了这一日的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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