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曜的秘书是个打着紫红领带的男人，他精通立陶宛语，纵然是排列紧密的词句也能看得明白，先看后交的那份：“九处错误。”再看五分多钟就交的那份，“八十一处错误。”

“咳……”猛然想到九九八十一的乔沁被茶水呛了一下，连忙放下茶杯掩唇。

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下不来台，八十一处错，就算是用时再短也是输了，再听到乔沁，直接拿她出气：“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一个庸才在面前胡喷。”

眼前的人和幼时见到的轮廓相重合起来，记起这位就是茅家大少的次子，茅赫。双层的眼皮，瞪起来整个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一般，极浓的黑眉依旧不变，小小年纪就被送去训练，如今恐怕是第一次回来，相见不相识……乔沁也懒得说破，只是用绢子擦手。

一言不发总比对号入座好。

与茅赫相比，谭星淳好歹也是个有军衔有职位的人，说：“今天带人过来，恰逢前辈考核，是星淳冒昧了。”

牧曜笑问：“这就是帮你破案的丫头？”

茅赫冷哼一声，颇有几分不屑。

破案？认出是自家外孙女的茅元水只知道，今天谭家后生要带一个资质不错的女孩过来，没想到还有破案的事……看茅赫的样子也懒得说这是当初他无比喜爱的妹妹，乔沁若真有本事，也能挫挫他的锐气。不过进来谭家后生破了什么案子？他年纪大了也记不清楚，谭家那伙都是干这行，这后生也八/九不离十！可等反应过来就忍不住探求对否，道：“毒案？”这孩子怎么掺和这种事？

牧曜感慨道：“来时不是跟你说了吗，二中有两个孩子，帮星淳大忙了……”

茅元水笑眯眯地拍了拍有伤的那条大腿，有意把火往乔沁身上引：“这场还是不分伯仲，丫头你说说，谁比较厉害？”

乔沁不知茅元水打什么哑谜，可让她评，两边都不讨好吧！这是叫她作死呢还是作死？不过没等乔沁发话，茅赫脱口而出：“凭什么让一个黄毛丫头说！”

“可这有点难判啊……”牧曜不知茅元水打什么主意，可也帮好友使坏，“丫头，你说吧，当参考答案。”

摸过习题册的都知道，参考答案几乎跟标准答案划等号。这次的较量，已经是茅赫和茅溪的第n1次。茅赫丝毫不甘心就这么被定下，说：“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你要评判我和茅溪的话，也写一遍。”

这样刁难的话让谭星淳都捏了一把冷汗，说：“茅赫，你是军人。”这话是提醒茅赫，军人的天职是绝对服从。

牧曜和茅元水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乔沁，就连茅溪也是，他的眼眸跟乔沁一样，瞳子映入明亮的光线，满腹的疑惑和好奇都倾泻而出。

纵然流着相同的血液，也被这样的话激起几分不满，可这个时候没必要跟茅赫置气，乔沁轻吐纳气息，将心神安定下来，拿起一旁的纸笔，手指有些脱力，第二次使力才摘掉笔帽：“那好，我开始写了。”

此时手快的谭星淳从秘书手里拿了秒表计时——

跳跃无数次的数字好不容易跳过了一秒钟，再转眸一看，乔沁拿着的白纸上已经写完了几行！

不是一行是几行！

谭星淳把秒表对着乔沁这边，以防自己慢了半拍计错时间！

那些字母如走马观花般从眼中掠过，高度压迫着神经，再弹跳到笔下，不过一瞬便挤满了半张纸。

这样的速度让在场的两个男人惊诧不已，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白纸上布满黑字，而牧曜和茅元水却是泰然处之，这个年纪，若是一点小事都讶异的话，可坐不到少将的位置。

写完最后一个字母，乔沁停笔。

谭星淳按下秒表，看着上面的数字，报道：“五十一秒零二！”

跟那两小子的成绩一比简直大巫见小巫啊，秘书立刻上前去看乔沁写出的东西。

乔沁盖好笔帽，知道字母不比汉字，而且那上面几乎是毫无章法的密集字母，于她的话，毫无逻辑可言。出错难免，可是那些清晰的字母依旧映在脑海中，随时可以拿出来翻阅。她没有半分捡到宝的感觉，只是深深地担忧。这……会是好事吗。作场记的时候乔沁记录主要靠纸笔，纵然脑袋里有记忆却也不是百分百信得过。而今如此，大脑能否负荷？记忆繁多会不会乱套？

秘书看了一遍，可又不相信似的再把目光落到第一个字，实在挑不出来，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大口地喘息再重找一遍。

这样的动作让茅赫有些得意，肯定是那丫头胡写一通，连秘书都挑不出错处——因为全篇皆错吧！这可贻笑大方了，想借胡写在速度上超过他，真是白日做梦！

茅溪却是开始犹豫，这个丫头跟小姨长得那么像，若真是小姨的女儿，如此出色又怎么无人提及，至少……该有半句话吧。

茅赫落井下石道：“肯定是错得太多了吧。”啧啧，看看，秘书找对的地方找得都要汗流浃背了。

十几遍确认之后，秘书才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一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