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他习惯地闷头坐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团。连队能够按照他的要求,不惊扰房东,他满意。可是,他也从一些官兵的脸上到了那种隐隐的怨恨。现在这个连队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当初的老兵们都打的所剩无几了。
“我说老蔫啊,这到底是叫我们干什么来了?”副连长见连长回来就找了个角落闷声不语,莫名其妙地凑了过来,小声问着。
“哦,都来,开会。”钟老蔫蹦豆似的蹦出了这几个字。
低低的院门开动声在响起,班排长们一个个陆续地到了,钟老蔫却依然没有抬头。
“老蔫,人都到齐了,说话啊?”副连长轻轻捅了捅他。
钟老蔫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他扫视了一下正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的部下们,咳了一声,“天京即将发生武装叛乱,我们面临的可能又是一次极其艰难的苦战。由于我们随身携带的子弹数量不多,我不想再出现寿州突围的那一幕。”
显然,围拢在他周围的班排长们没有弄明白他的话。,相互望望之后,又把疑惑的目光指向了他。
“全连的子弹都集中给一排,”钟老蔫一指一排长,“马上开始带人去收缴,任何人不许私藏一粒子弹,否则别怪决不客气!”
“那我们呢?”
“就是,我们手里的枪还做什么用?”
另外的两个排长不愿意了。
“老子在当初寿州就是靠刺刀杀出的路!”钟老蔫把眼睛一横,呼地站了起来,“时间紧迫,立即执行。”
“我说老蔫,是不是我的子弹也要交啊?”副连长几个还赖着不动的班排长们,拍了拍腰间的短枪,用怪异的眼神儿瞅着钟老蔫。一排是连长的心尖子,这一点不仅是他,全连乃至全营都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不需要。”钟老蔫撇了眼这个周得桂安放在他身边儿的钉子,随后一指面前的那几个班排长,“你们都要交,马上,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谁敢耽误了北王殿下的大计,老子现在就叫人捅了你。”
着人都去了,钟老蔫拉起副连长的胳膊,呵呵笑了,“伙计,快枪打仗讲究的是火力集中,你还没有真正参加过实战,不了解这快枪的优势。我告诉你啊,只要咱们牢牢掌握住这一个排,火力不停,就是上千人的一只队伍,也能在瞬间把它打垮。当年我们教导旅突破江南大营的时候,搞的就是这一手。”
“可这百来只枪一起上,不是更厉害?”
“不是那个道理啊,老兄,”钟老蔫笑着摇摇头,“这里是天京城,不是无遮无拦的旷野,同时哪能展开那么多的人。到时候我带人在前面冲,老兄只要在后面给我压压阵,顺手捡捡便宜就是了。”
“呵呵……”副连长好像是明白了。
“现在还要麻烦老兄帮忙处理好这一切,我得赶紧歇一歇,也好攒足精神。”钟老蔫说着,拍了拍副连长的肩膀,一屁股又坐了下去,伸了伸懒腰,“唉呀,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