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躺在地上的杨氏的样子，于郎直皱眉：“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新娘子脑袋上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于郎中平时也是个好脾气的，忽然这么严肃，倒是让兰氏有些害怕：“俺，俺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出这么多血啊！”

于郎中摇了摇头，俨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不知道什么原因有情可原，那为啥不早点去找俺！看样子，她这血至少流了两刻钟了吧！从大胖到俺们家到现在，也就不到一刻钟，那之前，你们都干嘛去了，咋不早来？”

于郎中这么一说，司大壮和大胖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总不能说刚刚兰氏在发飙，更不能说他们怕花钱，不想给她治，无奈，大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俺……俺们开始没发现。”

于郎中嘴上虽然在跟他们说话，可手里却没闲着，已经打开药箱，拿出来纱布给杨氏清理伤口。

听大胖这么说，他抬起头，瞪了大胖一眼：“你们不是在成亲么，新媳妇头磕出血了，你这个当新郎的还没发现？不会是她不想嫁，你们逼着嫁，她撞到门上或墙上弄的吧？”

“不是，不是，这怎么可能呢！”兰氏听了，赶忙摇头否认，“这杨氏嫁给俺们家可是你情我愿的，俺们可一点也没逼她。你不知道，她是邻村的，家里穷的要命，经常揭不开锅。嫁给俺们家她以后不光能吃饱，还能用俺给她的聘礼转手给她哥哥娶媳妇，他们家高兴都来不及呢！再说，俺们家家境殷实，俺和大壮也不是啥挑剔的人，大胖也是个好孩子，没不良嗜好，她那是烧了高香了才能嫁给俺们家，怎么可能不愿意嫁呢！”

于郎中怎么能不知道兰氏的性子，她不挑剔，那全村就没挑剔的婆婆了！

于是，他继续问道：“可这脑袋俺看着可是结结实实地撞的地，不是她自残，是你跟她吵嘴推了她么？”

兰氏听于郎中这么猜测，吓得赶忙摆手：“于大夫，你可不能乱说话啊，俺是那样的人么！是，这丫头是不懂事儿，俺说了她几句，可俺是绝对不能在这婚礼上对她动手啊！不信，你问他们，他们都是在这里看着的！”

司夕田点了点头：“没错，大伯母是没动手，不过大伯母说话说的可挺重，要是心不宽的人被气死也可能啊！而且据我观察，这杨氏看着是个软弱的，被大伯母说的只是哭，都不敢还口。要是她想不开让，怕以后天天被说，一脑袋撞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兰氏见司夕田在这里恶补刀，这个郁闷啊，却也不能发火：“哪里有田田说的那么严重。于大夫，你可得相信俺。俺不至于把花这么多钱娶回来的媳妇气得撞墙的道理。要说，那杨氏也确实娇气，一路都是俺们家大胖给背回来的。俺怕她累到了，都没让她过火盆，就直接先送回房歇着了，你看俺这是俺们对她还不够好么？刚刚拜堂，她也是自愿的。只是拜到了最后一拜的时候，就忽然不动弹了。俺以为是之前说她了几句她在闹脾气，没当回事，谁知道，她就成这样了！”

一边的司夕田听了，嘴角直抽，这兰氏颠倒黑白的能力也是天下一绝了。如果不是她亲眼看见所有事情的发生，看到兰氏有多么刻薄，光听兰氏的一面支持，说不定还真的以为她是个对媳妇多么好的，这个杨氏是个不懂事的媳妇了。

而偏偏，那大胖也跟着附和着兰氏的话：“可不是，俺们开始哪能想到她跪着不起来是这样啊！等俺们发现了，怕她出事儿，俺就去找你了。咱们庄稼人，如果不是遇到啥大毛病哪里有看大夫的。你说，要是俺们不在意她，能去专门找你么？”

这会儿，于郎中已经给杨氏清理完脑袋，上了止血的药。见血止住了，他松了一口气。

听见大胖的话，于郎中瞪了他一眼：“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她是你媳妇，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去给她找郎中不是应该的么，好像你这还是做了多大好事儿一样！俺可告诉你，你这可不光是救她，也是救了你自己。要是再晚一会儿找俺，这喜事儿可真要变成丧事了！”

兰氏听了，也是吓了一跳。这会儿，她倒是有些庆幸，刚刚听了司夕田他们的话，要是坚持不轻郎中，这杨氏真的死了，到时候，这新娘子的娘家人可不能放过他们家，至少也会狮子大张口要一大笔钱，搞不好他们还要吃官司。而且，就算杨家不追究，将来谁还能嫁给你们家？

不过，一开口，她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真的这么严重，那将来不会留下来啥后遗症，比如干不了活或者生不了孩子啥的吧？”

兰氏的话，让司家人的脸上都有了些尴尬，尤其是冯氏他们。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家新娘子刚捡回来一条命，这兰氏居然只关心这个，难道她娶个媳妇回来，就是用来干活或者生孩子的么？再说，这杨氏磕到的是脑袋，又不是肚子，担心生不了孩子，远了点的吧？

于郎中可能也觉得兰氏有些没人性，根本没搭理她，而是拿起来杨氏的手腕诊脉。

兰氏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冒失，被瞪了倒是也没生气，只是笑着说道：“就当俺没说，你好好诊脉，看看她有没有啥毛病！”

这一诊脉，于郎中的脸色倒是缓了缓：“这事儿，还真的不干你事儿。这是姑娘本身就气血两虚，加上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身体虚弱，应该是饿昏了，一脑袋栽倒了地上的。一会儿她醒了，给她喂点粥或者糖水就行。回头你们去俺那边拿点当归和黄芪给她补补气血，应该不会影响要孩子。”

“你看，俺就说跟俺没关系吧，明明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把好好的婚礼给弄成这样！这样晦气，身体还不好的媳妇，娶了是要干啥啊，俺真是后悔应下了这桩婚事。”兰氏听了，如释重负，立刻就开始指责起杨氏来，忽然，她想起来与郎中最后一句话，“对了，于郎中，你刚刚是说还要花银子抓药是么，那得多少钱？”

这会儿，留在司家的这些村民们也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哎呀，这兰氏一口一个他们家倒霉，俺看着，这个姑娘嫁到司家来，才是最倒霉的吧！”

“可不是，这姑娘也真可怜，身子也不好，又嫁了这么个丈夫，摊上这么个婆婆！”

“你没听那兰氏，听说这姑娘受伤差点致命，都没问问该怎么样调养，第一句问的就是能不能干活，能不能生孩子！”

“呵呵，当然听见了。我也听见刚刚这兰氏不想掏钱给媳妇抓药！”

“幸好嫁过来的不是俺们家闺女，不然，俺肯定当场给领回去！”

“……”

冯氏实在是听不下去大家的话了，赶忙出来劝说：“大壮，大壮媳妇，这当归和黄芪也没多少钱，人总是更重要，一会儿就让大胖一起去抓几服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