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别的院子,静武院里却是灯火透明,仝氏坐在炕上,笑呵呵的看着立在跟前的儿子,眉间尽是宠溺之色,“也别只顾着看书,莫要累坏了身体。”
宇文恒渊的眉眼随了仝氏,狭长的凤眼长在女子脸上,是妩媚,而生在男人身上,却带着几分邪气,他故意讨好道,“只要母亲开心,儿子读多少书都愿意。”
仝氏瞪他一眼,“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我?”
宇文恒渊大喊冤枉,“母亲,儿子在您心里就是这样的吗?您是母亲,儿子说几句好听的话哄您开心,尽尽孝心不行吗?”
知子莫若母,儿子心里想的什么,仝氏自是清楚的很,但既然他这么说,她便装作不知道,只把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站在一边伺候的春眠。
春眠顿时如芒刺在背,郡王爷的心思她实在摸不清,这又是来的哪一出?她的心不由得突突跳起来。
仝氏瞥他一眼,警告道,“渊儿,读书归读书,可不许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宇文恒渊翻着白眼,很不爽的一屁股坐在炕上,“横竖母亲都不相信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是跟着他们出去花天酒地吧。”
“你敢。”仝氏气的柳眉横竖,“你要还有点孝心,就好好的念你的书,不光你父亲,皇上也会喜欢的。”
皇上?宇文恒渊脸上越过一丝异样,皇上似乎确实很喜欢他,每每给皇上请安,皇上都会问一些问题。
仝氏又问,“贵妃娘娘最近怎么样了?你进宫可见着你姨母了?”
“姨母还不是那样,深得皇上宠爱,在后宫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的很,只怕皇后都要退让三分了。”宇文恒渊说话有些口无遮拦。
反正是在自己家里,仝氏也不责怪,只点点头,“那就好,贵妃娘娘在宫里也不容易,我也许久没进宫看看贵妃娘娘去了。”
宇文恒渊皱了皱眉,狭长的眼角愈发显得阴沉,“四哥心情似乎不好,听太监们说,近日常发脾气,惹得姨母很不高兴。”
仝氏也跟着皱了眉角,“谦哥儿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可皇上却迟迟不定是哪一家的姑娘,你姨母也在为这事儿犯愁呢。”
宇文恒渊哼了哼,“皇上自会给他寻最好的人家最好的姑娘,姨母有什么犯愁的,倒是四哥,我瞧着却不一定与皇上一样的想法。”
仝氏心里一惊,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这些话你莫要再说,若要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是害了你姨母害了谦哥儿,不管他什么想法,总是与你姨母一心的。”
宇文恒渊有些不耐烦,“母亲,四哥不过比我大一岁,您和姨母就在为他的亲事着急了,怎么您也不关心关心我的事呢?”
仝氏心里一跳,严厉的目光在儿子脸上扫了扫,“你不是说现在还小,不成就一番事业绝不会成家的么?怎么这会子反倒主动提起来了?”
“您不是早就有这个心了?我现在说了出来,你又说这样的话。我说要成就事业,您就教导我不可像父亲一样建功立业,要安分守己方可保身,现在我说成家,您又怀疑起我来了,只不知在您心里,我这个儿子究竟是怎样的。”宇文恒渊竟动起气来,脸色愈发阴沉。
仝氏气的咬着牙,“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在我心里,你是怎样的?你是怎样的?你是娘的心尖尖,哪个能越过你去?我不过问你两句,你便这样指责母亲,这也叫孝心?”
宇文恒渊见她动了气,急忙收起脸上怒容,换了一副讨好的模样,“母亲,都是我错了,我错了,您千万别生气,生气伤身。真是的,不过随口说说,您还当真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仝氏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有意再多说几句,又实在不愿再张口,只无力的摆了摆手,“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宇文恒渊似是有些言犹未尽,但见仝氏确实心情不佳,遂作罢,站起身道,“母亲早点歇着,明儿个再来给母亲请安。”
仝氏点点头,看着他走出门去,皱着眉道,“乔妈妈,等会子郡王爷睡了,把春眠给我叫过来。”
乔妈妈察言观色,心知王妃心中所想,嘴上劝道,“王妃,郡王爷也是无心之说,您何必真的动气,郡王爷想成家,这不是好事么?”
仝氏怒气更甚,“我是怕他被人教唆了去,净学些不好的东西回来,他现在大了,难保在外头惹出什么风流事来。外头那些女人个个都是狐媚子,他这样的年纪怎么抵得住。”
乔妈妈怕再勾起王妃的伤心事,便不再言语,只静立在一旁。
一直到了子时,春眠才被叫来。
仝氏一见她进门,便黑着一张脸道,“跪下。”
春眠心知没好事,亦不敢多问,乖乖的跪下,“王妃。”
“快说,这些日子郡王爷到底在做什么?都跟些什么人来往?若有半句假话,别说你,就连你老子娘都要被卖出去。”仝氏尖着嗓子,恨不得扒开春眠的脑袋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