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然劝了半天见苏如绘不为所动,开始思忖是不是从其他方面下手帮上一把,便问起了点心都经过哪些人的手,材料又是从何而来。
苏如绘本不欲多言,只是惦记着该怎么才能不惹人怀疑的托他传话,闻言却是心中微动,沉思片刻,迟疑道:“其他材料应是没什么问题,只有一件……那道翡翠天香糕……”说到这里时明显凝噎了一下,“原本是没有樱桃点缀的,是青雀……”再次停顿,“瞧意儿姐姐分过来皇后所赐的樱桃是好的,放上去红红翠翠,才随手拿了几个点缀。”
甘然动容道:“这话你在父皇面前怎不说?”
说了让长泰再加一条诬陷皇后的罪名吗?苏如绘心底暗哼,面上却一派凄楚:“殿下也说陛下是怒极了,臣女当时吓得……哪里还能想起什么?”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哼,那周意儿是皇后的侄女,她送的东西怎么能入口?”甘然微怒道,“说起来你也是进宫好几年的人了,反而越来越活回去!怨不得这回被人如此设计!”
苏如绘听出他话中似对皇后极为不满,微微惊讶道:“臣女一直以为皇后娘娘仁善……”
“她若仁善这宫里只怕人人都是清白的!”甘然果然冷笑,告诉她道,“你进宫那年未央宫里养了一个药罐子,似乎你还与她关系很不错?”
这是在说周弃病,虽然对周家人没了好印象,但苏如绘对周弃病还是抱着三分幻想的,便问:“怎么又和弃病搭上了关系?”
“这事是听母妃说的,你不可外传。”甘然先是叮嘱了一声,才低声道,“你道皇后待那周弃病十分上心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心虚外加补偿罢了!”
“弃病的痼疾与皇后有关?”这个别说听过,那是想都没想过的,当初周弃病还养在未央宫的时候,苏如绘可是见过周皇后对这个侄女的上心,那是堪比甘霖与甘沛,不晓得的人怕还以为她是中宫所出之嫡女。
“那是父皇膝下一个皇子都没有的时候,算起来该是父皇大婚后没多久,乐居郡夫人有了身孕,皇后便以沾染喜气为名召她时常入宫陪伴。”甘然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缓缓道,“皇后不但自己如此,有时候也让六宫,当时宫中妃嫔不多,也就是我母妃、如今的贤妃、淑妃、德妃等人,一起与乐居郡夫人谈一谈生儿育女的一些经验,没想到乐居郡夫人进宫后不出月余,皇后、母妃,居然当真双双传出了喜讯!当时太后与父皇还曾为此称赞过她德泽六宫,也重赏了乐居郡夫人。”
苏如绘抿着嘴,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后来呢?”
“乐居郡夫人怀孕时是初春,等到入夏后,因着保胎,一个月才进宫一两次,每次来了,宫里都会赐她一些消暑饮品。有一次,皇后在六宫给她请安时说起母妃惯常爱喝的杏露茶,随口提到乐居郡夫人这段日子也想喝这个,过了几天皇后又派人接乐居郡夫人入宫,母妃知道后,想起皇后说的话,加上她当时对乐居郡夫人印象不错,就吩咐身边人照自己喝的做好带上。”
“可是茶有什么问题?”
“问题很大,乐居郡夫人那时候已经是五个月的胎,余太奇亲自在未央宫偏殿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勉强保住,但乐居郡夫人也是元气大伤,不能移动,便由皇后请求太后与长泰同意,让她在未央宫偏殿一直休养下去,结果余太奇日日亲自照料,拖了两个月,还是早产了……这就是周弃病!她那病,根本就是胎里带出来的!”
苏如绘诧异道:“霍贵妃既然亲自带去杏露茶,想必也是当场赐给乐居郡夫人的,这能有什么问题?”
“杏露茶里自然没有不该有的东西,不过那乐居郡夫人的保胎药里有一味药,恰与杏仁冲突。”甘然冷笑,“而我母妃在当时乱成一片的情况下,不知道被谁重重推倒!”
“啊!”苏如绘惊呼一声,面上变色,“莫非,这一切都是预谋好的?”
“哼,母妃却没乐居郡夫人那么好运,胎儿保到了六个多月不上七个月时生产,生下来便是个死胎……”甘然脸色阴沉,“而皇后却在不久后太太平平的诞下嫡长子!就是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