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对上那双含着笑意,此刻却深不见底的幽眸,心头一震过后,司马流云垂下了视线。
大获全胜?纵使他和大哥已经很努力了,西越和东阳的实力差距仍是不可忽视。
南宫宣不是简单的人物,东阳的人才也不少,两军一旦交战……说实话,以西越目前的实力来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西越不至于到达灭国的程度,但战争带来的创伤……却是不容小觑。
思及此,眸底一道暗光闪过,待抬眸,眸中一片清幽。“楼公子如何看待东阳和西越?”
他倒想看看,他楼漠白是如何看待东阳和西越两国的,又是否觉得他一定会输。
不答反问?嘴角微微勾起,夜无殇不慌不忙地用夹子重新夹起一个杯子,用壶中的清茶涮洗了一遍后,倒了一杯茶再度推到了司马流云的身前。
“你会输。”三个字,淡淡的,却直接宣判了结果。
司马流云闻言双眸一眯,眸底一道危险的幽光闪过,随即快速恢复正常。“楼公子为何这么笃定?”
“为何?”夜无殇挑眉,但因戴着面具,对面的人根本看不全他此刻面上的表情,只能看见那双墨眸中透着的笑意,而那笑意,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让人觉得亲切、舒心。
“东阳和西越的实力差距,七殿下想必比我清楚,而且……”夜无殇幽幽地说,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了司马流云一眼,他才继续道:“如果我支持南宫宣,你不止会输,还会输得一败涂地。”
司马流云身形一僵,面上虽竭力保持镇定,但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却是卷曲成拳,用力地握紧。
“呵!”将司马流云的克制看在眼里,夜无殇轻笑出声:“七殿下不用紧张,我说的只是如果,假如,我站在你这边,那便是东阳将会输得一败涂地。”
“楼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司马流云沉声问道,面色并不轻松。
站在南宫宣那边?站在他这边?他到底想支持谁?
如果?他是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主意,还是,这是在试探他,看他会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是不是,如果他给的条件足够好,能够超过南宫宣给予的条件,他便会支持他?
夜无殇反问道:“殿下觉得呢?殿下如此聪明的人,岂会猜不出我今天邀请殿下前来的真正意图?”
司马流云凝了凝眉,然后小心地问:“楼公子的意思是……楼公子,打算站在我这边,支持西越?”
支持?这个词可不大好听。淡笑着,夜无殇纠正道:“我想,用‘合作’来形容更为贴切。”
“合作?”
将司马流云神色间的疑惑看在眼里,夜无殇淡淡地说:“没错,正是合作。你我都非常清楚,东阳实力远在西越和北漠之上,要想击败东阳,只有合作。
我也不瞒殿下,在约见殿下之前,我和……李姑娘已经见过北漠的完颜可汗,和他说过同样的话,而他,已经答应合作。”
李姑娘?司马流云蹙了蹙眉,心头有诸多疑惑在缠绕。看着对面的人,他的面色有些严肃。“我不明白楼公子的意思,既然楼公子已经见过完颜可汗,且与他谈妥合作之事,此番约我前来又是何意?”
扫了扫对面的人,夜无殇目光幽幽。“七殿下,想必你该知道南宫宣的野心,既然他想吞并天下,自然不会放过楼兰和北漠,而西越,更是不会放过。
南宫宣会先对谁出手,这一点你我都不能确定,你觉得,单单北漠和楼兰联合起来就能对抗东阳的几十万大军?
北漠的实力我不清楚,但我想,即便北漠的军队再强悍,双方一旦交战,势必有一方会伤亡惨重。到那时,不管是北漠还是东阳获胜,你西越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力,顺势一统天下。你认为,我楼漠白会蠢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换句话说,倘若南宫宣先出兵西越,到时,就是你西越最先亡国。而北漠,也可顺势一统天下。
你我都是聪明人,你万万不会想看到西越亡国,而我,也不想看到楼兰被任何人主宰,既是如此,唯一的办法,便是西越和北漠结盟。
两国一旦结盟,到最后,必定是东阳大败,而西越将仍是西越,北漠和楼兰也将继续维持原状,如此的局面,是你我都想看到的。”
说到此,夜无殇笑了,那弯弯的唇角上挂着的笑意,看上去魅惑至极。“不知七殿下觉得我楼某人的提议如何?”
直视着对面的人,不动声色地将那张脸露在外面的部分仔细打量了一番,双眸深处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幽光。
为什么,他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特别是那双眼睛,他总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乎,曾经在某个地方,他也遇见过某双他看不穿的眼。
眼看司马流云直直地盯着自己,那眼神,近乎赤-裸的审视,夜无殇不悦地挑了挑眉,眸中有着明显的不悦之色。“七殿下?”
这么看着他,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司马流云一怔后回过神来,面上不见一丝一毫的尴尬,相反,只有淡淡的迷惑。“敢问楼公子,此前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和楼公子似曾相识。”
心头一震,夜无殇勾唇笑了。“见过?七殿下觉得这可能么?多年来,我一直戴着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七殿下若是觉得见过,想必,是把其他人当成了我。
呵!我可是很想知道,让七殿下错认成我的那个人是谁?若是个人物也就罢了,若不是个人物……”话止,一阵冷笑,道道寒气从身上倾泻,眼神也变得阴鸷深沉。
司马流云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便知道对面的人已经动怒。世人都说楼漠白喜怒无常,惹不得,今日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一点他算是亲身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