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用紧张,姑娘家这样想很正常,妳别看武苍霓一副女汉子的样,当初和我们一起行军打仗,知道没法保障天天洗澡,她嘴上很硬,脸色一样发青了……妳也没比她差到哪去。”
温去病劝解着,心里暗暗好笑,因为岁月果然磨人,后头当打仗到天昏地暗,伤疲交煎,连睡眠时间都不能确保时,武苍霓也再不管什么沐浴问题,就像其他同袍一样,举脚把尸骸踢开,倒地就睡,最终成为现在的一代女杰。
龙云儿闻言,心里好过不少,点头道:“这样啊,那香雪呢?她也是这样吗?”
“……我不想讨论拿鲜血当涌泉沐浴之类的反人类行为,换个其他案例来讨论吧。”
想到老战友的恶劣习性,温去病揉了揉额头,顿感不堪回首,香雪如果在这里,应该很适合与心魔阁混一块儿的,毕竟之前她也和莽荒殿混得超好。
其实,回头想想,碎星团居然自始至终站在人类一方,没倒戈到妖魔那边去,这也挺诡异的,无论是自己或香雪,都与所谓的正道不是那么合,反倒是九外道的环境,屡屡让自己有如鱼得水的感觉,真是怪哉!
“算了,别管这些,妳放心洗吧,后头也别太担心,生活条件不会差的。”温去病道:“一会儿我们出去,直接用本来身分……”
“啊?”
“抱歉,说错,妳继续当秘书,是我用本来身分。”温去病点头道:“马甲都已经玩爆了,后头也不用再躲躲藏藏,直接用温家家主的身分入京吧。”
横竖最大的敌人已经知道,温去病这个身分再没什么掩饰意义,直接用本来身分入京登场,不用躲躲藏藏了,而自己也相信,即使自己用回温去病的身分,公开露面,那些不知情的人,也一样会继续不知。
“……那个,出了什么事吗?”
龙云儿本能感到不对,原本说好回来就要转移的,现在却变成要恢复本来身分,如此变化,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
温去病欲言又止,颇为踌躇,说出来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转念一想,龙仙儿目前心态未知,万一真是疯起来,对亲生妹妹也下毒手,云儿这么傻呼呼的样,什么防范也没有,真是太危险,还是得让她有点防范才行。
“……具体情况,现在不太好说,不过……”温去病故作平淡道:“我见过妳姊姊了,她的状况很诡异,说不定会对妳不利,妳……”
尽可能把话说得波澜不惊,但结果却是全然失控,正从浴桶慢慢起身的龙云儿,听见这话,,直接脚一软,就跌回桶里,水花四溅,洒泼到温去病背上。
“唉,靠外力强灌的东西,始终是差那么一点……”温去病不回头,迳自叹道:“我能理解妳的心情,不过妳的金刚禅定,真是练得有够烂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只顾着盯妳炼体,显然把铸心给忘了……镇定点,把衣服穿好后出来吧。”
没过多久,碧发未干,穿戴整齐的龙云儿,站在温去病面前,举止看来似乎已经镇定,但眼中的不安,仍泄漏了心情,这让责任难逃的温去病也跟着头痛。
“我说啊,妳也别那么一副好像当小三给人家老婆拿住的样子,这又不是妳的错,妳那么紧张干什么?”
“哥哥,见到姐姐了?”龙云儿紧张地交握着双手,道:“姊姊她嫁到哪个贵人家里?是亲王还是公爵?不会是晋王府吧?”
温去病点头道:“不错,举一反三,脑子没有乱掉,我最近跑最多的就是晋王府了,她人确实在那,但……也可以说不在。”
原本,温去病不想说太多,怕让事情复杂化,可看到龙云儿那么罪恶感深重的样子,不把事情大致交代,恐怕她自乱阵脚,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要成大患。
无奈之下,只得把闯晋王府,遇到故人、遇到龙灵儿,种种难以解释的举措,最后撞着武苍霓,落荒而逃的情况,都简单交代,就连废祠中的情形,都带着尴尬交代了。
龙云儿最初还表现得像是惊弓之鸟,对姐姐的事手足无措,但越听越奇,到听完整个始末,表情已完全不同,变得非常凝重,完成了心理位置的切换。
“所以……姊姊这些年里,接受那个人的栽培,成为覆灭碎星团的主力,这几年里更藏身幕后,透过密侦司,翻云覆雨?这回除了针对哥哥,还把小妹也牵扯进去?”
确认完状况,龙云儿倒抽一口凉气,却迅速从震骇中平复,也不再纠结于尴尬与罪恶感,冷静地侧头想了想,道:“晋王府里的碧曲夫人,小妹说脸熟,哥哥能画出样子来吗?有简单轮廓就可以……”
温去病暗自点头,金刚禅定到底是没白练,只要不触及她心里最大的障碍,让她正常发挥,她这份处变不惊的沉着,仍然是可圈可点的。
身为浪子,简单绘画对温去病不算难事,随手几笔,已经在纸上勾勒出形貌来,龙云儿看了一眼,点头道:“果然如此,这个人我认得,唉……她怎么会是这个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