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能人就是孙姑娘,孙家是天都为宫中的贵人做胭脂花粉的,孙姑娘的嗅觉灵敏,大概是娘胎里头带出来的本事,不知怎么让大人给挖掘出来,真是帮了大忙。”唐楚柔知道孙世宁为了帮忙破案,差些搭进去半条命,对她心生好感,在师叔面前就多多美言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齐河自语道,声音更低,他是个耿直的性子,赶紧给沈念一行礼,又要给孙世宁行礼,“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就数落两位,真是多有得罪。”
孙世宁不吭声,但凡瞧着唐楚柔的面子,她也不能吭声,沈念一低笑道:“小唐帮着请来齐仵作,这样棘手的案子面前,等于是雪中送炭,我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得罪二字。”
齐河的手摸过黑色油布伞,没见他手指头是怎么动弹的,指缝中夹了一柄才四寸长一指宽的小刀,连带着黝黑刀鞘一起,他用手指头一勾,刀刃出鞘,居然也是寒光一线的好武器。
“我看孙姑娘没有武功的样子,这一件纤指簪刀,本来是要留给我这位师侄的,她却觉得不合手,所以留在我这里,如今见到孙姑娘,权当是个见面礼,平日簪在头发中,不动声色,万一遇到危险,也是件见血封喉的利器。”
孙世宁虽然没有去接,眼神中却是蠢蠢欲动,她知道大理寺的诸人都有绝技傍身,唐楚柔虽然没有展露过身手,不过看着平时走路的样子,也看出是有底子的行家,唯有她十指空空,要是一旦动起手,铁定就成了累赘。
如果有了这样隐晦的兵器在手,趁着对方不备,或许还有自救的转机,沈念一的目光在簪刀转了转,没有给出明显的答复,在他的眼中,只要孙世宁站在他的身边,他定然能够保全她的安好,不过他并非过于自大的性格,非常明白人无完人,不可能让其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离开他的视线,那么有此物陪伴,也算得是一记暗招。
“世宁,还不快谢过齐仵作。”沈念一的声音淡淡,已经领了齐河的情。
果然孙世宁是欢喜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低声询问刀鞘是什么材料,是否容易折断,齐河笑道,这刀削乃是玄铁所制,别看颜色不起眼,却是利刃都难以砍断的好物,孙姑娘只管带在身边,绝无损坏的道理。
唐楚柔帮着孙世宁将簪刀插入发中,她的发色漆黑如丝,乌沉沉的簪刀隐在其间,仿若藏身于乌云中一条蛟龙,随时会得吐出银光,待她抬起头时,连齐河都怔了怔:“还以为孙姑娘没有武功,生怕利器唐突佳人,没想到能够十分地压制住纤指簪刀的杀气,真是没有想到。”
“如果压不住会得怎样?”孙世宁回过脸来问沈念一。
“压不住的话,怕是簪刀要饮你的血。”沈念一面无表情答道,孙世宁吓一跳,才听他继续说后半句,“用刀刃割开个小伤口,让其饮血认主,是最好的法子。”
齐河的印象中,沈念一素来说一是一的性子,居然也有这故意用话语下套的时候,在看到孙世宁惊吓的同时,他的嘴角微微呈现而出的笑意,很是愉悦,还真让小唐说中了,这个冷面判官似的的人物,也有动心的一天。
“齐仵作,来陵县之前,我已经查看了你所写的检尸卷宗,上面写着只有十一个人的尸首确认了身份。”沈念一转了话题开始说正事。
“大火是人为纵火,事先在屋外墙根都撒了火油,所以烧得又烈又猛,根本不是能够很快扑灭的,一直烧到第二天的中午,将能烧的都烧毁,才慢慢的熄了下去,周围三十里地据说都能见到浓烟。”
齐河当时正在三十里地的范围之内,窝在个小酒馆喝十个铜子一壶的劣酒,桌上至少已经有十七八个空酒壶,他还是毫无醉意,听得身边的人说西南角像是起了大火,他依然半趴着一动不动。
待得两个时辰后,依然有酒客在说起火势之大,他方才觉得不太对劲,找了店家结算好酒钱,走出了小馆子,望向西南角,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照例来说,是看不见这样远的距离,然而火光已经窜到半空,****着深蓝色的天际,一跳一跳,触目惊心,他的直觉告知,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他立刻在路边雇了驴车,火急火燎地往火场赶去。
齐河让驴车朝着火场方向驶去,一下车,他已经知道这是何人的宅子,然而当时活人根本不能走近,熊熊烈火,足以能把稍微走近一点的人,将眉毛头发都烧去,齐河站在离火场最近的地方,看着在旁边不住擦汗,指挥诸人扑火的胡知县,胡知县一身的衣服从里湿到外,然后又被火势烤干,他摇了摇头走过去道:“知县大人这般,回去必然是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