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小红,看我打到了什么好东西,这次进山的收获真不小了。”门外突兀的一个大嗓门,豪气地很,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久红在瞬间将脸上眼底的戾气统统都给收了起来,声音再欢快不过的应了一声:“大壮,我在屋里,家中来了客人,我给你开门。”她又飞快地恳求道,“他就是个寻常人,别提才说的那些事情,成不成?”
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们此行不过来查找线索,不是要搅乱旁人平静的生活,何家的事情本来就同这姐妹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去,不过是受其牵连,死于非命。
久红等着两个人都点了头,才安心的扑出去开门:“娘说等你回来,去买些好酒好菜招待客人,可把你盼回来了。”
“是你家里的亲戚吗,那敢情好啊,前几天就见你看着外头发呆,怕是想家了,如今来了家人也算是安慰。”大壮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取下背着的弓箭,搁在门背后,大概没想到来的亲戚这样富贵逼人,赶紧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野兔山鸡都放下来,将手掌在裤子上抹了两下,向着沈念一伸过来,“不知是小红的哪家亲戚,以前没听她提起过。”
“那是她的表妹,才嫁了人路过这里来看看她。”瞎眼老妇听到儿子回来,摸索着进屋插话道,“还不去打酒,打到山鸡没有?”
“有,有,还有野兔,另外有只个头不小的狍子,张二拿去售卖,回来再分钱。”大壮的手已经伸到沈念一的鼻子底下,“原来是表妹和表妹夫。”
沈念一很大方的与他握了手,那只手干燥有力,一看就是个磊落的人,他明白久青为何毫不犹疑的选择离开何家,与她过往的日子比起来,这个男人就像是拨开云雾照射进来的日光,不算耀眼,却暖意融融,即便是身边还带着个势利瞎眼的婆婆,照样没有面目可憎,照样可以托付终身。
孙世宁抿着嘴角,那一位不过瞧她一眼,就将视线放在沈念一身上,然后又走到瞎眼老妇身边去耐心地听她絮叨,边听边嘱咐久红将山鸡和野兔都拿下去收拾妥当,对着他们几个人拱了拱手道:“我出去买些酒菜,你们就将此处当做自家一般,母亲,让小红陪着客人,她有许久没见到亲人了。”
瞎眼老妇嘀咕两句,没有拂逆儿子的意思,接替下收拾猎物的活儿,将久红留在屋中,久红对着丈夫说了会儿话,脸色好了许多,透出些红晕来,到底是近朱者赤,她沾染了大壮的些许磊落,转过身来道:“我知道你们还有个疑问,我到底是怎么被赶出何家的,对不对?”
和聪明人说话不费神,也是这样的人,才能潜伏在何家几年,滴水不漏的。
“你只管说,我们听完就走。”沈念一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小日子过得适宜,她舍不得走,舍不得做个寻常的妇人了。
“这样要紧的事儿,我要是都说了,你们能放过我?”久红眼神阴测测的,将嘴唇一咬,等着沈念一开口放话,什么表妹表妹夫,什么新婚的俩口子,这两男一女根本就是官府中人,她怕什么来什么,在家里躲得日光都不见,还是有人会找上门来,她要是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会有人信她的话吗?
“你放心,我们就是来问几句话,绝对不会做出杀良冒功的蠢事。”沈念一的下巴微抬,丘成将随身的腰牌取下,交予久红手中。
久红是个识货的人,只看了一眼,赶紧恭恭敬敬地还回来,这跟班的来头都吓死人,眼前这一位丰神俊朗的公子,怕是想都不敢去想到底是什么人了,既然是大理寺的大官,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不用多加怀疑,她手中不过一点筹码,说完了也是省心。
“何家的二夫人有些问题,她不是我们天朝的子民,我与师姐偶尔听见她在后院同不知什么人说话,那不是我们的语言。”久红挑了挑指甲尖,说出深埋心里最大的那个秘密,“有些匪夷所思是吧,我们姐妹俩在何家待的日子久了,从天都搬到陵县,一直相随,在哪里对我们而言根本无所谓,我们想做的只是隐匿身份,保全性命。”
久青的警惕心更高些,在听到异动时,一把将久红往树影后拉去,二夫人明显在同人说话,声音语气都没有错,但是那些话,她们一个字都听不懂,不是方言,在逃命之前,她们也闯南走北,走过不少地方,这种发音方式与她们所熟知的根本南辕北辙,二夫人的语气越来越急,显然是咄咄逼人,而对方没有丝毫的回应。
她有些好奇,想要探出头去看看,头发挂到树枝,牵扯出动静,二夫人果然听到,对着她们藏身的方向呵斥道是谁躲在那里偷听,久青拉着她飞身就跑,都没有敢回头,不知二夫人有没有看出究竟,不过很显然,接下去的几天,几个丫环被各种理由,遣送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