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唐楚柔单膝跪地,将死者的伤口,还有全身带血渍的部位都细细查验,一回头,她也在看那面染成血色的墙壁,“大人,长剑刺喉,正中要害,但是却没有立时毙命,很奇怪,,剑尖击碎了死者的喉结,再将气管刺破。”
气管刺破后,空气与肺部的连接处被切断,虽然不会马上致死,但是死者一场痛苦,将肺中最后的一点残留消耗而尽,才彻底咽气,所以会状若疯癫的在墙上涂抹这么多的血手印。
沈念一沉吟不语,唐楚柔又细细查验一番:“大人,他双手没有受伤的痕迹,所有的血都从伤口处涂抹而来,墙上的这些手印也基本都是死者的,他应该是在涂抹的时候,将血迹弄得身上到处都是。”
“从致命一击到他咽气大概需要多久?”
“时间很短,有些人的意志力惊人,可以撑的时间长久些,就像有人在水里可以憋气比别人都长,肺部的存量大小是要素之一,而坚持性也是另一个要素。”唐楚柔站起身来,“他一定有个意念在支撑着不倒下,要用自己的血涂满这面墙,需要一点时间。”
“于泽带他进屋,然后出去等我,这中间大概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沈念一仔细计算,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够一个杀手做什么,又够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做什么,“杀人者应该还在大理寺中。”
“大人来来去去的人委实不少,要不要将人员都集合起来?”唐楚柔第一次觉得杀气好似从后脖颈吹过,近在咫尺。
“不,对方既然敢在眼皮子底下出手,必然做了万全之策,早就安排好了脱身之计,甚至而言,就是你我再熟悉不过的人。”沈念一再次蹲在尸体边,“我要先想一想,免得打草惊蛇,又乱了自己的脚步,于泽呢,他去喊的你,怎么不见人?”
“在门外远远等着,他觉得都是他的责任,生怕大人责怪。”唐楚柔向着门外撇撇嘴角。
“他倒是更能耐了,难道躲得远些,我就不责罚他了?”沈念一不怒发笑道,“去把人喊进来,我有要紧的事情问他。”
于泽缩手缩脚地贴着墙,慢慢走进来,低头垂手道:“大人,是我不够谨慎,以为纵然是胆子再大的人,也不会在大理寺中出手。”
“三年前的事情,你们忘了吗,别说是大理寺了,还有人在宫中直接对皇上出手,幸而正卿大人救驾及时,否则如今的天下又成了另一番光景。”沈念一瞧着眼前两个人,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却都有些托大起来。
要知道,自从那一场刺杀后,才有皇上圣恩不绝于大理寺之说,旁人都说沈少卿断案如神,雷厉风行,却忘记秦正卿才是那真正的大功臣,而他却绝对不会忘记。
“是,大人教诲的是。”于泽都快急哭了,“大人,我确实将他好生安排,他说等候在此无妨,谁知道,谁知道……”
“你说他给你看了宁大将军的信物,信物何在?”沈念一又看向验尸的唐楚柔,小唐摊摊手,表示没有查到有关线索。
“大人,他给我看的是金字令。”于泽一拍后脑勺,“金字令出手,哪里还会有假。”
“他身上绝对没有金字令。”唐楚柔再肯定不过。
“大人,我是细细查看过,上面还有暗记,绝对不会错,但是看完以后,我就交还于他,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怎么会没有!”于泽性急,指着唐楚柔道,“是不是没查看清楚,我见着他放在怀里的。”
“别乱动尸体,让小唐来。”沈念一见于泽扑向尸体,赶紧阻止他,“小唐再摸查一遍,有没有金字令。”
唐楚柔二话不说,又细细查验一次,抬起脸来道:“大人,确实没有,金字令我见过,并非细小物什,不可能会遗漏。”
金字令是宁大将军手中的信物,见令如见宁大将军,据说在大营中才统共有三支,用来与天都朝廷之间传话递消息所用,以免有人李代桃僵,既然于泽说没有看错,就不会错。
那人带来的必然是极为紧要的事情,却没有等到沈念一就死在剑下,也难怪杀手没有直接令其致命,想必是要从他身上再问出其他的关键所在。
“大人,既然他能够用鲜血涂墙,有这些时间,他为什么不写下线索,和杀手的性别特征,好让大人看到以后,为他报仇?”于泽踏前一步,疑惑地问道。
“因为,连他都知道,杀手就是大理寺的人,他生怕写下来的任何证据都会被湮灭。”沈念一再次盯着血墙而望,“这面墙,并没有完全涂满,你们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