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凡白要找,瞎眼的也要找。”
“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是一伙的。”孙世宁想了想又道,“这样子说不通啊,要是娄凡白不是个简单的戏子,那么他在大牢里头又演戏给谁看,我不觉得仅仅是为着遮掩世盈的注意力。”
“当然不是演戏给你妹妹看,你妹妹也没找到能够搭救他出来的法子,你再仔细想想他入狱之后的经过。”沈念一的手指,在小案几上画了一个圈。
孙世宁低垂下眼,她最后见到娄凡白的时候,是陪着世盈去的,世盈知道他被判了重罪,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上人,哭哭啼啼个没完,再后来,世盈却说娄凡白失踪了,没有发配,没有消息,彻底不见了这个人。
“他在这个案子里头,并不是主凶,你妹妹当时说,他被重判,是因为想要赦免裘归越的杀人之罪,这些话,是狱卒说的,还是娄凡白亲口说的?”
“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应该是狱卒,我记得世盈说要筹钱,筹到几千两银子就能够打通关节。”
孙世宁心里有道模糊的影子,晃来晃去,就是抓不住,“后来,银子没凑全,所以世盈总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
况且,娄凡白在狱中过的不好,那样子像是很吃了点苦,就同她那时候一样,那些人有的是手段,要弄出不明显的伤痕,实在是太容易,一个戏子,没有靠山,没有背景,除了世盈去塞些散碎的银钱,一无是处。
“如果,是当时他有非要入狱不可的理由呢?”沈念一慢悠悠说道。
“当时,他并非杀死五夫人的凶手,却自投罗网。”孙世宁的眼睛一亮,“五夫人的案子另有隐情!”
“五夫人的案子已经了解了,不过并不代表没有其他的事情。”沈念一忽而抬高了声音道,“阿阳,将车子驶得快些,千万不要错过了人。”
筹古巷直通通到底,来回两头都能行走,巷子不宽,两个成年男子并排走,还有些挤兑,沈念一在南边下了车,让霍永阳候着北边,叮嘱有任何风吹草动,出声警示。
他走在前,让孙世宁跟在身后,有个婆婆开门出来,警惕的看了他们俩一眼,见着陌生脸孔,多嘴的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婆婆,这里有没有一位姓冼的先生?”婆婆上下打量她,孙世宁继续说道:“我在茶楼遇上这位冼先生,想请他替我批批命。”
婆婆却笑起来:“你可见着他眼睛不好,就以为他是个算命先生,阿冼不会算命的,你找错人了。”
孙世宁一听,有戏:“婆婆,我没找错,就是这位眼睛不好的冼先生。”
“我只晓得他会削竹子做器皿,还是头回听说他会批命,他在这里已经住了好些年,我不会搞错的,你也知道眼睛不好的人,脾气通常也不好,千万别惹恼了他,他力气可大。”婆婆见着孙世宁笑容中略有天真,实在不像坏人,“要是真想算命,我倒是认识个好去处,替你介绍介绍?”
“婆婆,我就是来找冼先生的。”孙世宁的话没说完,却听到前面有推开门的动静,随即是竹竿敲在地上的笃笃声。
沈念一神色一敛,将孙世宁掩在背后,单单听那两下声音,就知道手执竹竿之人是个练家子,还是个身手绝对不弱的练家子。
“来的可是大理寺的沈少卿。”那人并不走出屋来,“瞎子算到你们会来,已经等候良久了。”
孙世宁见那婆婆听到沈少卿三个字时,脸色发僵,她笑着说道:“我就说冼先生会算命,可不就是能说会算。”
“小娄说,孙家的大姑娘最是聪慧,果然不差,沈少卿,既然是我们引了你过来,就不会在这里动手,你放心,这地方,我已经住了七八年,自家老巢,可不舍得砸坏了锅碗瓢盆。”那人显然是将门开得更大,“怎么,沈少卿还怕中了埋伏?”
“那倒还不至于。”沈念一带着孙世宁大大方方的跨过门槛,屋里堆了一天一地的竹子,正如那位婆婆说的,冼瞎子是个手艺人。
门板在身后又关合上,屋中的光线不好,冼瞎子咳嗽了一声:“瞎子不需要点灯,这还是为了方便小娄才留下的。”
“你前些天,眼睛不是还能稍许见光,怎么忽然就全瞎了?”沈念一出其不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