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狱卒闭紧了嘴巴,一双眼四下乱转,显然在想如何推脱责任,外头已经躺平一个,或许将罪责都推到其身上,才方便脱身。
沈念一素来和气,尽数看在眼底,不紧不慢的问道:“要是外头那个真吓破胆死了,是不是就能替你顶罪了,若只是收了好处,拿了银钱,都算不得大事,这里不比别处,是堂堂刑部,说出来总比藏着掖着要好。”
狱卒当然知道刑部的手段,被沈念一用这样淡漠的口气说出来,格外叫人心惊胆战的,他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要是我都说了,沈大人不知……”
“这里由不得我做主。”沈念一唇角轻挑而起,他的目光垂下,将生杀大权直接交给身边的华封。
华封见手底下的人这般不争气,本来就抹不下脸,再见到这样的嘴脸,哪里按捺的住,马真识人脸色,板着脸走过去:“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我倒是更加乐意。”
直接用衣袖捂住了嘴,将人绊倒,随即往外拖,下手狠准快,绝不留情,所以那狱卒被像个破麻布袋一般往外拖时,根本发不出丝毫的声响,快拖到门口时,掐着脖子从地上又拎起来,按在墙上,恶狠狠道:“想好了没有,说还是不说!”
手指几乎要掐进脖子的皮肉中,那个狱卒双足离地,脸孔涨得通红通红,在马真放开手的一瞬间,顾不得喘气,双手抱住脖子,哑声道:“有人给了我一百贯,有人给了我一百贯。”
几个人都安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昨晚有人给了我一百贯钱,只说让我今天什么事情都别管就成,再没有其他的了,送饭的途中,我拉着那个弟兄说掉了钱,让他帮着找找,将送饭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一小会儿,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否则的话,我后悔啊,求大人饶命。”
非要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那个人是谁,快说,那个给你钱的人是谁!”马真厉声问道。
“我不知道,大人,那个人从来没有见过,我从来没有……”那人又惊又怕,双手十指苦苦拉扯住马真的衣服下摆,“我只知道那人的嗓子很尖,不像是一般的男人。”
“是个太监。”沈念一都懒得再多看一眼,多听一眼,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
华封冷眼一瞥:“马真,让他说出所有知道的,还有那个晕厥过去的,也不能放松,用冷水泼醒了,一起问出个究竟。”
不等马真回答,他匆匆跟着沈念一身后,急声问道:“你一早知道幕后黑手是个太监?”
“我只知道,有件案子的关键人物是个太监,没想到这样巧。”沈念一越想越心惊,这些案子的背后难道都真的是同一个人在操控左右。
“要找个太监还不容易!”华封大大咧咧的说道,忽然他闭了嘴。
“要找出个太监,还真的不太容易。”沈念一缓缓说道,“你我入宫时,不过见的是皇上身边几个得力的公公,那些犄角旮旯处的呢,整个宫中有多少太监,难道每一个都带来刑部指认不成,若真的这样做,太监没抓到落案,我们先被皇上革职了。”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华封懊恼的一拍额头,“没想到一百贯钱坏了大事。”
“刑部的狱卒,一个月的月俸是多少?”
“两贯钱。”
“一百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而且给钱的时候,要求无多,要是换成是你我,也或许肯应下。”
“我怎么可能!”华封颇为不以为然。
“一百贯对华大人而言,当然不算什么,如果更多呢,一千贯,一万贯,甚至更多。”沈念一直视过来,“每个人心里都对自己有个价钱,只看对方是否出的起。”
“沈大人这话说得好不别扭,难道沈大人也是待价而沽的人!”华封一脸像是被得罪的神情,分明是恼了。
沈念一微微一笑道:”要是出价的那个人是皇上,华大人会不会服从?”
华封呆在原地,猛地想明白了沈念一话中的意味,方才那通憋着的火气所幸没有胡乱发作出来,否则又是一个笑话:“如果是皇上,那么身为臣子的你我,当然是在所不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