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点了点头道:“我们这里的仵作也是这样诊断的。”
朱御医一听这话,更加抬高了头:“有人替他急救过,已经很厉害,想必就是这位仵作所为。”
“小唐,过来与朱御医说两句。”他避让开一角,唐楚柔走近过来,大概朱御医没想到大理寺的仵作会是个年轻的女子,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沈念一都看在眼中,他已经大致明白,这位朱御医怕是平日很少在宫中出诊,所以他觉得脸生。
至少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御医,否则对小唐这个人至少也该有所耳闻,他所认识的几位常在皇上面前走动的,还有专门替林贵妃或者太后诊断的,都是极其伶俐的性格,在宫里头,如果不会为人处世,那么就算有盖天的本事都不会给机会发挥,只能默默黯淡下去,这也是当初郑容和怎么都不肯进宫进太医院的原因。
郑容和的原话是,他做大夫最大的心愿与最开心的瞬间,就是见到病人痊愈时发出的那种笑容,有时候一声感谢比诊金更加令人心折。
这些报酬,不是一个御医该得的,沈念一见到的御医,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再好的学识,再高的手段,都看不太出来了。
“朱御医的诊断与我无差,我方才见到华大人的指甲都开始发紫,太明显是心疾所造成的。”唐楚柔口齿清晰说道,”而且他的发际处,仍然留有汗渍,不是急病攻心,这样的天气,又穿的不多,哪里来的汗。”
“你方才是不是尝试抬高他的头部?”朱御医的一双眼倒是锐利,“你做得很好,可惜回天乏术,我便是再早来些,也未必有你做得这样好,这样镇定。”
“朱御医赞誉了,我当时也是着急,想要抢着争分夺秒,还是失败了。”两个人说起来,口径基本一致,马真知道这是铁板铮铮的事实,有些丧气,又有些宽心,紧闭着嘴,再没有废话闹腾了。
“既然华大人已经过世,我就不在大理寺久留了,沈少卿若是以后要个人证口供,就到太医院寻我,我姓朱,朱以匡。”朱御医拱了拱手,干干脆脆的告辞了。
沈念一让丘成将人送回去,目光一转,停留在马真身上:“不知你对华大人的死因,是否还有异议?”
马真哪里敢当着面顶撞,摇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既然御医和仵作都这样说了,绝对是没差的,我也是一时着急不是,沈少卿,你看哪,我们家华大人的身体一直不错,谁会想到说犯病就犯病了,我要是方才说错了话,沈少卿千万别介意,别放在心上,我是着急,真的是着急。”
说着话,还用手背在自己嘴上抽了两下,配合的低声下气道:“我们出公差的,都是些粗人,说话不讲究,沈少卿还要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记挂在心上。”
“不会。”沈念一言简意赅,随即又道,“你与华大人来大理寺的正事是为了什么?”
马真重重一拍后脑勺:“沈少卿不提,我差些给忘记了,皇上的手谕在此,是来提审一名叫做霍永阳的人犯,结果人犯还没有瞧见,华大人却意外病故了。”
沈念一让于泽带他们下去提审霍永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皇上要这个人,刑部不过是个托词,那么他要再想从中阻拦,反而让皇上更加疑心重重。
霍永阳手脚戴着镣铐,一步一哐当声,跟在马真身后上来,他在底下并不知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走到沈念一面前时,突然双腿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大人,我家的事情就请大人多多费心了。”
沈念一垂眼看着他,淡淡道:“我都会记得,你不必挂心了。”
马真却涎着脸道:“沈少卿,人犯先由我们刑部带走,华大人的尸体暂且搁置在大理寺,我回去禀明了,再来将他带回,你也知道,我们骑马过来,没法子将尸体搬着走,况且这个人犯是皇上钦点的,当然是皇上的事儿最重要,你说对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