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字据,并非是要推卸责任,沈念一只是极其不喜欢刑部那班人的为人处世态度,没有嫌疑的,有嫌疑的,都一样惹人眼,有了字据凭证,用来让他们以后直接闭嘴,给他个安静的空间,可以查案。
“大人的意思是华大人不是心疾?”丘成用手拍了一下额头,他也开始头痛不已,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烦心的案子一个接着一个,而且直指大理寺,查案破案都来不及,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更别提大人这样处处都要做到尽心尽力的个性,近几个月都不知有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小唐已经验尸有了结果,有人在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脚。”
“在大理寺里头,就同上次杀金生是一个路数!”丘成吃得一惊。
“不太一样,阿阳杀金生也算得上是临时起意,也不能说是蓄谋,而这一次,不止是大理寺的人了,华封本来就带着刑部的人,有嫌弃的当真不少,只要靠的相近,谁都有机会,越是亲近就越不容易防范左右。”沈念一淡淡一笑道,“刑部的人很快又会找上门的。”
“他们要是再来甩脸子,我也不客气了。”丘成怒气直冲上来,“大理寺难道还要被刑部死死压住一头不成!”
“来是会来,不过态度应该会的有所转变。”沈念一拿起那张凭证,“这个由你收好,怎么样和平相处解决,就靠这张纸了。”
“可是,大人,华大人的尸体都已经被领走了。”
“正是因为被领走了。”
“难道说刑部也有人会在尸体上看出端倪?”丘成眼中晶光一线。
“刑部的那个仵作,我记得叫吴卓义,年纪虽轻,手法却很好,与当年小唐才入门道的时候差不多。”尽管年纪很轻,说话略显青涩,做到本行工作时,兢兢业业,顿时就像个成年的老饕,一个人能不能在某行坚持,一开始已经能够看出端倪。
唐楚柔如此,吴卓义同样如此。
沈念一很难明白,将华封的尸体领回去,当然不会真的就直接送入棺椁中,马真带回去的话是什么,中间搬弄了多少,他在外,听不见,可是看着王扶林的样子,再听得话语中的破绽,很是明白,华封会被刑部的仵作重新验尸。
而唐楚柔看得出来的破绽,吴卓义应该也能够看出。
沈念一决定来一个守株待兔,等着刑部的人再次折转,这一次来的人会是谁,马真?王扶林?抑或是个尚来不及出面的高官。
丘成见他沉吟的样子,明白他心中自有一本熟帐,有其坐镇的大理寺永远就是井井有条,不会出岔子,叫旁人跟着也是心安的,默不作声的出去沏了茶来,放在他的手边,见他将一本案卷翻开,写下断语,再放置在旁,定睛而望,却是对军中的军士金生死因的阐述与凶手名字。
“等一下,刑部的人来了,你将这个交付过去,金生是军中之人,必须要慎重。”一个为国为民的军人,没有死在沙场厮杀中,而是死在同僚的内奸暗杀之下,这也是他必须要给宁夏生的一个交代之词。
宁夏生是他多年好友,不会当着面讨要说法,于情于理,他却不能假装蒙混过去,怎么说霍永阳都是他的手下,手下犯事,他有监管不力之责,理当承认,沈念一另外有写一份,预备稍后呈上给皇上过目。
丘成见砚台中的墨汁不多,自觉卷了衣袖,开始磨墨,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一个磨墨,一个书写,屋子中静悄悄的,很是安逸。
而两人心照不宣都知晓,这份安逸维持不了多久,最多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忽而,沈念一将墨汁淋漓的笔往筒中一掷。站起身道:“来得倒快,那位吴仵作大概比我想的更加能干。”
“大人,外头并没有喧杂声。”丘成的耳力远远比不上,不过他最是信服大人的话,赶紧将墨放下,“大人请稍坐片刻,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