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脸上有一丝失望,反而是孙世宁不以为然,拉了她一把:“都说了他公务繁忙,能够抽空跑一次就很好。”
“姑娘还真是看得开。”冬青撇了撇嘴角道。
孙世宁还真是没力气想这些,倒头就睡,一夜无梦,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早就大亮,她揉着眼问冬青,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冬青目瞪口呆看着她,半天才道:“姑娘,昨晚我们去了宫里,见着六皇子,后来二皇子和沈大人也来了,你都不记得?”
“原来都不是梦。”孙世宁讪讪的笑道,起身来梳洗,才将面巾放下,听到身后不冷不热一声咳嗽。
在孙家,进出她的屋子,都会忘记敲门,世盈是这般,薛氏更是如此,双手抱在胸口,身子歪在门边,一双眼很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背影,见她回过来,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孙家的大姑娘每天好生被伺候着,居然又瘦了,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继母的不给你吃穿用度。”
“二娘来我这里,不是为了看我有没有长肉吧?”
“是,你成天个趁着天黑摸出去,做了些什么,我也不想管,反正你弟妹的名声早就被带坏了,世盈的婚事三番两次不成,罪魁祸首又是哪个?”薛氏一张脸,寡淡中带着尖刻,本来秀美的五官不知怎么都挤在一起,显出老态。
孙世宁盯着她看了会儿,她不知父亲当年为何要在天都找了这样一个女子,如果二娘比母亲年轻貌美,或者家世显赫,或许她可以忍下这口气,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哪里及得上母亲的十之一二,若是父亲还活着,她真想问一问,父亲可曾为了抛弃母亲而后悔过。
“二娘,有话请说。”
“大姑娘好大的架势。”薛氏不住冷笑,法令纹一天比一天深,“也好,你干脆,我也干脆,世盈要进宫的事情,你这个做姐姐也该知道了,你与那沈少卿的亲事,到底能不能成,我是管不住,可你抓着这个人,也该替你妹妹打点打点。”
“世盈是怎么样的个性,二娘应该比我清楚的多,她要是进了宫,以后如何自处,到时候,二娘在外头,想帮衬也有心无力了。”孙世宁一直不想趟这个浑水,所以有意回避,不知是不是昨天才见了寅迄,堂堂的六皇子,皇帝的亲生子,还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一句话就被打到暗无天日,见不得人的地方。
世盈是她的妹妹,尽管姐妹俩并不贴心,可是经过了娄凡白的事情以后,世盈也算是真心实意喊她大姐,就冲着这个称呼,她不忍见其以后真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要她进了宫,后头的事情,就不劳你这个做姐姐的操心。”薛氏咄咄逼人的姿态,“你同那沈少卿该做的不该做的都齐全了,难道他那样的身份就不肯帮着说一句话,我们要的不多,就是让他买个人情。”
明明是薛氏前来求助,却还是不肯放下身段,明的暗的还要挖苦几句,孙世宁不怒反笑道:“世盈进宫这事情,我奉劝二娘一句,还是早早断了那个心思,二娘也只有世盈一个女儿,别以为富贵荣华那么容易得手,世盈没有那个心,还不如另外找个好人家。”
“好人家!她哪里还找得到什么好人家!”薛氏猛地抬高了嗓门,大喊道,“她的婚事坎坷,几次都已经订了亲,还被人家给回绝了,要是有好人家,我会想着把她往宫里头送吗!她没这个心,你又知她有哪个心,她同那个戏子勾勾搭搭的时候,你明明知道那人不甚可靠,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就是自己不清不白的,也拖累着妹妹做些不知廉耻的事情!”
一阵怒气发作,薛氏摔门就走,冬青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姑娘,二夫人就是在诋毁你的名声,你,你真不应该忍着。”
“我只当是耳旁风,否则早就被气死了。”孙世宁是真的没有动气,这样一来也好,至少薛氏不会再为了此事前来纠缠。
“说起来,二姑娘的婚事也确实是难为,一来二往的,外头怕是也有些风言风语了。”冬青叹口气,替她倒了杯茶,“明明姑娘嫁了沈少卿是件好事,二夫人就这样不待见,我看着姑娘是不生气,一样的话,落在沈少卿耳朵里,他都要替姑娘觉得委屈。”
“你在他面前别提这些有的没的,他最近公务都忙不停,别为了这些小事再烦心。”孙世宁知道,大理寺的正卿大人赶着个好时机回来,沈念一肩上压着人命案子,还要应付不是一条心的上司,他虽然没有明说,那是生怕她为此担心,就更加不应该骄纵生事。
“姑娘放心,不该说的,我统统都会得封口。”冬青想了一想还是问道,“沈少卿与姑娘也算的水到渠成,可曾问起几时谈婚论嫁?”
“不急。”孙世宁淡淡回道。
冬青见再问不出什么,很乖觉的住了嘴,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要是二姑娘身边的丫环这样多嘴,怕是早就吃了一耳光,哪里容得她来指手画脚的,但是姑娘从来不会,明白她的心意,反过来还要安抚她的心。
沈大人的品行极好,对孙世宁又是一心一意,两人还是双亲订下的娃娃亲,怎么看都确是良配,可是冬青的一颗心始终悬着,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