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沈念一很快的握了握她的手,又放开来,走近郑容和身边问道。
“不是屈钩的毒,我方才稍许试了试,他的身体里面杂七杂八的毒,怕是能有十多种,虽然多半我是能够分辨的出来,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平衡,将所有的都控制在身体里面的,当时,没有手术之前,我们根本看不出丝毫的端倪!”郑容和显然也有些被刺激到,“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就不该轻易下手。”
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连郑容和都不知道,凌哥会变成什么,是直接毒发而死,或者是变成另一种比药人更加可悲的存在。
他拼命往凌哥嘴里塞各种解毒丸,但是显然不起丝毫的作用,眼睁睁看着鲜红色的纹路,完全打开,布满了整个后背,他差点站不住脚,腿软到趔趄了下,沈念一从身后扶住了他的肩膀:“老郑,你镇定些,他不至于会因此而丧命。”
“我没有办法控制,没有办法!”郑容和难得失控的大叫起来。
“他当时的情形危机,就算知道会变成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也不会迟疑给他刮骨疗伤的,那时候,我们只是想救他,想挽救他的性命,老郑,我们没有做错。”沈念一的声音非常坚定不移,就像是一块磐石压下来,镇住了场面。
从孙世宁站的角度看过去,凌哥背后的那层蜘蛛网仿佛另有一层生命,正在卜卜的跳动,很是诡异,甚至有两条爬过了肩膀,向着脖颈处探伸而去,她几乎立时想用双手将眼睛都档上,否则心里受不了这样的冲击,也能够理解方才蜻蜓的大喊,那孩子应该也被吓坏了。
“老郑,最坏的结局不过是我们救不回他的性命,你何至于此!”沈念一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绝对不仅仅是眼前所见的这些,郑容和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他干脆将说得清楚明白,“天底下从来没有一个大夫能够治好所有人,你我尽力就足够了。”
“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这些。”郑容和差些要哭出来,整个人的精神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若非沈念一的手劲很大,握住了他的衣襟,大概整个人都已经瘫软在地上。
沈念一重重吐出口气,双眼逼视着他的五官不放松:“老郑,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是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提及过的!”
郑容和只是喘气,一声一声,一声一声,就好像屋子里面有个老旧的风箱,正在苟延残喘之中,他低下眼来,滚烫的眼泪落在地面上。
“我先扶郑大夫去休息。”孙世宁试探着想要拨开沈念一的手,她觉得他抓的太紧,指节发白,而郑大夫快要透不出气来。
“不,现在不能让他离开。”沈念一眼底有种恶狠狠的神色,孙世宁曾经也见过他这个样子,在那次,她面对机关,面对镪水时,痛苦喊着不要继续的时候,他也是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令人胆战心惊,又不敢拂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孙世宁知道,这个时候的沈念一,是她最为陌生,也最不想看到的,在这个刹那,她甚至怀疑,沈念一想要的并非是救下凌哥的性命,他想掏挖出的是凌哥背后的那个故事,那个可能圈出大把人的故事。
“你放开他!”她根本掰不开他的手,还是在徒劳的努力着,“他要被你掐死了,郑大夫要被你掐死了!”
“世宁,闭嘴!”沈念一爆喝一声,孙世宁的手一颤,抓住了他的手指,没有动,却也没有放开。
郑容和却依然瘫软的,双眼都失去了往昔的神采晕光,沈念一将他提起来,几乎是两个人平视的状态,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老郑,我不知道你以前也做过药人,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想要争名夺利之人的错,你已经走出来了,过得很好,不用为了以往的事情耿耿于怀,等你将凌哥治好了,我会坐下来听你说以前的故事,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告诉世宁,我们愿意听!”
孙世宁绝对没有想到,沈念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压根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瞠目结舌道:“郑大夫,郑大夫,他也是……药人!”
说来奇怪,就是沈念一这样的一股子狠劲,反而让郑容和慢慢的缓过神来,那些不堪的往事,在见到凌哥悲惨的样子时,如同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差些将他压垮,他的眼中看不到别人,耳中听不到别人,只想要找个角落,环抱住双肩,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