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棋,歹棋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沈念一很想当面质问九娘,三皇子到底许给她什么好处,就像丘成所言,此次现身就等于说是送死,何苦要走到这一步。
“二皇子也有些意思,他就甘心被抓,出来以后,再没有动静了。”丘成的话音未落,沈念一脸色一沉,整个人已经从马背飞出去,直扑向寅容坐的那辆马车。
寅容垂头丧气的坐在角落中,没有人绑缚住他,因为算准了他也没可能半途逃跑,他听到门帘撩起,抬眼见着是沈念一,苦笑道:“我连自己是怎么喝醉成那样的,都想不起来了。”
沈念一静静看他一眼,觉得他对视过来的目光,分明有些闪烁其词,知道这句话最多只能信五成,寅容不记得九娘如何同他在一屋中,等着人脏俱全,但是绝对记得是谁让他喝下了迷醉的酒水。
有些事情过于肮脏,大概连寅容自己都不好意思向沈念一说出口。
见寅容还算正常,沈念一将门帘放下,又跃身上了九娘的马车,没可能一个安静不出声,另一个也有样学样,才撩开帘子,他知道有地方不对劲,小小的车厢中,有种甜腥的气味,好似在哪里闻到过,而九娘斜斜歪在一旁,双目紧闭,毫无动静。
沈念一抢过身去,见九娘的七窍中皆有细细的血丝,缓缓流淌而下,而她的唇边挂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看起来更加的诡异,她服毒自尽了,很可能是他们冲进二皇子府衙之前,已经算准时间服食下不是立时要取人性命的毒药。
原来,自打一开始起,她就没打算活下来,虽说早晚是个死罪,她死在没有被收押进大理寺之前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进一步的陷害寅容,唯一的人证死了,死前已经全盘交代与寅容之间的那些勾当,想要翻口供,怕就是根本没有可能了。
沈念一的手指从九娘的鼻端,颈侧,脉搏几处试探,知道药性已经彻底发作,就算是请了郑容和过来,都已经来不及了,九娘死了,死在口供说出之后,死在面见皇上之前。
方才还说三皇子的这步棋不知好歹,如今看来,三皇子操控局势的手法要比他能够想象的更加周密仔细,沈念一轻轻放下九娘的尸体,退出去,再次回到寅容的马车中,寅容见他去了又回,有些不明所以然:“沈少卿,你是担心我受惊过度,撑不住要寻短见?”
他似乎自己给自己说了个笑话,话音未落,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寅容的笑声分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沈少卿,我就是死,也要到父皇明前去死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九娘服毒自尽了。”沈念一低声说道。
寅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九娘是谁,等回味过来,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的:“你说,她死了,刚才不是还好端端在说话的,怎么会死了?”
“她应该是早就算好的。”沈念一见寅容还不算太愚钝,知道九娘一死,形势对他更加不利,他本不该提点,又觉得不太忍心,“我们不会会大理寺,今日抓到正行,皇上的意思就是直接送到宫中,这个九娘不想见到皇上。”
“难道我就想一个人去见父皇了,她死了的话,我就说不清楚了,我真的没同她做过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你了解我这个人的,典型有贼心没贼胆的,我连你都不敢出手摸一下,怎么敢,怎么敢去妄想父皇的龙椅!”
寅容想要扑上来,拉扯沈念一的衣袖,车厢中明明那么狭窄的间距,沈念一的衣袖挥动,偏偏就是抓不住,他瞧着空空的俩手,哭丧着脸道:“沈少卿,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你知道的,不是我做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沈念一很清楚,寅容就是被自己的亲弟弟陷害,但是这话不该他说出口,皇上面前自有判定,没等寅容下一个动作做出来,眼前一晃,已经没再见着人影。
而丘成见着一团风过来,沈念一重新在马背上坐安妥了:“九娘死了,发信号让小唐过来帮忙。”
“死了!”丘成赶紧的摸出信号弹,射向天空,“这个时候死,到了皇上面前,我们就不是功劳,而是任务没有完成,是要吃大过的。”
“她算好的,被关押后,才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她一开始就彻底放弃抵抗,我就应该想到她会走上绝路。”沈念一自责没有先一步设想,所以如果皇上要怪罪下来的话,他愿意一人承担。
“这个毒药的药性也算一绝,居然没有露出一点死气。”丘成跳下马过去也看了两眼,“谁都看不出她是服过毒药的。”
“如果有心的话,她事先可以用水粉胭脂遮掩的。”沈念一低声回道,恐怕,这一行十多人,是不能立时回宫中了,他要先做一件事情,必须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