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宁自然是有了好主意,而且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她先让冬青去柳先生那里取了一包最香的水粉,赶紧的做了三个香包,让红桃随身带着。
红桃拿着香包看了又看:“这个抵什么用?”
冬青最是了解孙世宁的本事,大致已经知道了七八成,抿着嘴笑道:“既然是姑娘想出来的法子自然是有用的。”
红桃将信将疑,听从孙世宁的话,但凡再遇到那人也不用追,不用拦,取出香包冲着那人兜头兜脑得到扔过去便是,余下的功夫,再听她来细说,红桃当真摩拳擦掌的,连觉都不睡,单单等着那人出现。
守了大半夜,快要天明的时候,她忽然睁开双眼,鹞子翻身,足尖勾着房梁,直扑出去,脚底下的本事好,手里也没有停着,听从孙世宁的话,双手江干香包冲着那个方向就甩了出去,她的手劲极大,也不知道冬青用的什么法子,香包在半空中就自行撒开,飘起的细尘,沸沸扬扬的撒了开来,好似下了一层濛濛细雨。
红桃依旧没沾到那人的衣角,等到天亮,才喊醒孙世宁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做,孙世宁笑着让冬青带她先去洗澡,等回来再说,她还有点儿不舍得:“这么香,就这样洗掉多可惜。”
“这水粉是专门送到宫里头的,能不香吗。”冬青在后面推她,“至少要洗三桶水。”
孙世宁不紧不慢,取出本书,在窗前慢慢翻看,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红桃还没回来,窗边却多了一道影子,如果不想让她看见,就不会正好站在这个角度,她却依然不抬头,依旧看书,鼻端闻到香气扑鼻,暗暗笑道,这样的水粉,据说小小的一盒都要价不菲,若是柳先生见到花销那么一大包,不过是做个猫捉老鼠的游戏,怕是要急跳脚。
那人实在太安静,孙世宁有些明白,为什么从来没有产生过质疑,因为丝毫不会让人察觉到的轻盈,有些难能可贵,她是见着红桃哭得不像样子,才想出这个损招,如今再转念想想,这个人在孙府潜伏多久,吃心吃力,不过也是为了她的安危,心里头不免一松,轻轻叹口气,抬起头来。
“游戏还没结束,你怎么就现身了?”她轻声问道。
“孙姑娘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与其被抓出来,不如我自投罗网。”那人与她依旧隔着一道窗子,大白天的,不过是极淡的一抹影子,声音很柔和。
“你在我家中也有段日子了。”
“三个月零四天。”
孙世宁一惊,原来有这么久,每天十二个时辰,这样的任务岂非严苛辛苦到了极点。
“孙姑娘随大人去陵县的时候,我回去了几日。”对方不温不火,也没有因为故意设局诱他出来而动气,“大人交代过,如果孙姑娘不察觉,那么最好,如果孙姑娘那天觉得不适,那么也是我该请辞的时候,那位红桃姑娘来了以后,其实我已经做不了什么。”
孙世宁却觉得这个人应该在生气,辛辛苦苦这些天,半句好话没得了,还被她们当成是贼偷,又是防范,又是喊打喊杀的,但是那人的声音很平静,没有露出端倪。
她也不能问,他如何睡觉,每天可曾都饿着肚子坚守任务,这些细节但凡是想起来,她觉得自己想出的这个主意,有些荒唐的可笑,如果她当真不喜欢这人待在身边,仅仅需要同沈念一多说一句,将人撤走就好。
如今,等于是直接拂了这人的脸面,说得难听些,几乎是当面打了人家一耳光,孙世宁咬着嘴唇,忽的站起身来,往窗台前走去,那人却分明是退了两步:“孙姑娘不用开窗说话,我等会儿回到大理寺,自会向大人请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越是这样宽容,她越觉得过意不去,那边已经传来红桃的声音,在问冬青为什么要洗了又洗,把香味都给洗掉太可惜。
“孙姑娘是想让我同红桃姑娘当面致歉,恐怕我暂时不能做到,我的职位是暗影,除了大人,不方便见其他人,也请孙姑娘谅解。”他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那么隔着窗呢?”孙世宁左右为难道。
对方轻轻笑起来道:“红桃姑娘的脾气急躁,我怕她未必肯隔着一道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