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实事求是。”沈念一放给他的是个软钉子,这条两头堵的路,本身就是寅丰自己闹僵出来,他要是将那所谓的精明放下来,季敏的存在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季敏原来是骑马,赶得一头汗,才并驾齐驱而来:“三皇子,那边已经都关照好了,兵分两路,带队的都是我手下能干的人,请三皇子放心,水源问题定然能够查清楚的。”
“查水源没有危险的,没准那些毒素早就被活水冲刷掉,什么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了。”开口的是郑容和,他拿到水样的时候,已经大致知道都没有问题,再做进一步检查,不过是为了确准。
“同你关在一起的人里面有特别能干的吗?”沈念一沉声问道。
“有一个也不太爱说话,我觉得他似乎有些想法。”
“知道姓名吗?”
“好像姓陈,三十上下的年纪,面白留须。”
“好,那就让此人做主先。”沈念一非常果断道。
季敏这次学乖,身边还带了一个人,立时将那人派遣出去,让其务必按照沈大人的关照行事。
打谷场本来就是露天的郊外之处,没想到还隔着三里路,已经开始有了哨兵,最初还比较稀疏,季敏取出三皇子的腰牌,轻易就过去了,越到后面越密集,几乎是十步就能见到一双,马车时动时停,车上的人就显得格外不适。
寅丰脸色发白,再舒适的马车也会晃悠,这会儿晃得厉害,只怕再走一段,他能够当场吐出来,郑容和很是好心,取出百宝搭袋,用指尖摸了一点药,擦在寅丰的人中处,寅丰闻到一丝清凉的味道,顿时好了许多。
“沈少卿,既然这样繁琐,不如我们下去走走,季敏到目的地还有多远?”寅丰又问道。
“也不算远,大概半里路。”季敏见到越来越多的哨兵,知道闵知府是下了大功夫的,但是知府衙门里头能够有多少人,只是这一路看来已经远远超出,闵知府是去哪里搬来的救兵,好大的面子。
寅丰思量一下,半里路的脚程,他还是能够应付得下来,也不用太赶,决定下车步行,双脚落地,心里头踏实,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等再走得近些,已经能够听到传来的人声,哭哭闹闹的,很是压抑,寅丰轻咳一声道:“看样子人数很多。”
“从我医馆带走的就是二十余人,城内那么多的医馆药铺,少说也有数百人被扣留在这里,甚至更多。”郑容和流露出不舍的神情,“病人最需要通风静养,这样子挤在一起,怕是要延误病情了。”
“这个闵知府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个笨法子!”寅丰没好气的问道。
“为了将危害减少到最小程度。”沈念一与闵子衿是当面打过交道的,知道此人的为官之道,该舍弃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怕是在确准不是瘟疫之前,闵子衿已经做好了决定,就算彻底放弃这些已经被传染上的,也不能让疫情在城中更加大面积的扩散。
换句话来说,死的人越少,他的责任越小,天灾人祸,皇上一般而言不会责怒于地方官员,特别是这种不知名的疫情。
所以,本来明明还有机会可以挽救回来的生命,就在这种极其自私的权衡利弊前,彻底失去了该有的机会。
忽然,季敏出示腰牌后,哨兵依然没有要放心的意思,季敏见几个喽啰小兵都胆敢拦路,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没有长眼睛吗,没瞧见这是谁的腰牌,当今皇上的三皇子,三皇子得了皇上口谕来查明这次的疫情,你们还不赶紧让开,要是延误了查案,仔细你们的脑袋!”
他是恶声恶气的,那几个却不温不火的笑道:“大人不要急,我们知府大人也发话的,任凭是谁,没有他的手谕,谁都不许进去。”
“你们居然敢这样同三皇子说话!”
“同谁都是一样说话的,这位大人千万别气恼,我们都是知府手底下最底层的小兵,与我们为难实在没有意思,我们也不过是为了保住吃饭的饭碗罢了。”
季敏冷笑道:“那么闵知府要是不出现,我就要在这里干耗着?”
“那倒也不必,大人若是等不及可以去知府衙门找闵大人,三皇子有脸面,闵大人一定是愿意的。”主意不错,却分明还是看不起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