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上的伤势怎么回事,唐姑娘说你前天酉时就离开大理寺,一天一夜的,不见人影,就算为了公务,单身犯险,难道是存心让我们担心吗?”孙世宁回头去想昨天的情景,突然哆嗦了下,“我一直同自己说,你一定会回来的,林贵妃就坐在我面前,我还不能在她面前露怯,不能哭。”
“你做得很好,是我没有盘算好,失策了。”沈念一回头瞧瞧门口,“冬青这一去也不回来了?”
“她留着时间,给我们说话。”
“也是你的丫环,知情识趣的,你教的好。”沈念一在她身边坐下来,“既然如此,我也不会瞒着你,就同你说说前晚上,我去了哪里,做了何事。”
成亲是大事,沈念一知道既然皇上发了话,林贵妃又这般积极操持,反而省心,连带家里都不用回,随便他们几十人每天进进出出的闹腾,林贵妃是大手笔,大置办,心里头赌着口气,找地方发泄来的。
他在御书房就看得清透,所以尽量避免与她派来的人有所接触,欣然接受已经是最好的姿态。
都说成亲前三天,未婚男女不得相见,他偷偷去了孙府几次,只有红桃知道他来过,瞧了俩眼,等着孙世宁安睡,就折身而回。
前天酉时,他整理完手头的事儿,出了大理寺,预备回府调整,再看看准备的究竟如何,青嫂几个最近怕是也忙得不轻。
前脚才迈出去,一支袖箭迎面射过来,沈念一衣袖轻挥将袖箭裹住落地,竟然有人在大理寺门口对着他使暗器,简直是闻所未闻,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停留,已经向着发出袖箭的方向扑了过去。
树上压根没有人,沈念一在树枝间寻到眼熟的机关,与当时在大理寺中,放置在油灯底下的那个如出一辙,看似简单,实则精巧得厉害,只要算准了时间,简直可以在极远的地方操控,根本无迹可查。
他三俩下将机关拆除下来,跃下树来,对方难道仅仅是为了警示,才留下这个?手一翻,机关后头压着一个蜡丸,果然另有玄机,指尖压破外头一层,里头是个纸团,上面极小的字写着个地址,却是华封那个被焚烧得一清二白的外宅。
到底是谁,意图给他指路,那个地方,他派了三十个人手,挖掘翻找了整整七日,都没有寻到特别有价值的线索,难道说,里头还另有玄机。
他将袖箭举起细看,没有任何的标识,看不出是哪家所出,往衣袖中一收,预备不理不睬,没准就是想要来混淆耳目的手段,已经走出十多步,他又停下脚步来。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会挑选的是那一片荒地,那里面别说是人了,如今有只兔子趴着,老远都能瞧见,应该不容易设下埋伏,如果是真的有人想要说出什么真相,他这样一走,岂非耽误了要事。
沈念一抬起头看看天色还早,一个来回,不会费太多时间,他一向果断,当机立断,向着那个废宅而去,到了那里,天正好完全暗下来,两边其他的宅子中,亮起灯火,也能够看得清楚眼前的景象。
他谨慎的走进去几步,没有丝毫的异常,也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空旷旷的,说句话恐怕都能听到回音。
沈念一的耐心极好,他就站在原地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得心平气和,然后,他闻到一点香气,不轻不重,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一下子警惕起来,分明是已经有第二个出现,但是以他的警觉性,居然分辨不出对方在哪里!
这怎么可能,沈念一觉得几乎是不可思议,就连他的师父出现,也未必能够完完全全遮挡住他的耳目,对方的本事难道是要逆天了不成,这样的人如果想要偷袭,怕是也能够得手了。
“沈某人已经在此等候良久,如果报信之人图个乐子,那么我就恕不奉陪了。”沈念一字字铿锵有力,那股香气萦绕在他周围,没有减退,反而更加浓烈。
他想起来,应该是在哪里闻到过,皇上的御书房,那个香嫔,与那个香嫔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是一模一样的,但是香嫔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神乎其神的身手,他正眼见过她,这一点绝对不会看走眼。
那么,还会有谁,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沈念一的手指隐在衣袖中,已经拿捏住了袖箭的一头,随时都可以当成利器射出去。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完全像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样子,他知道对方一直在暗处打量他,等待着看他不耐烦,看他焦躁不安,那么,他还真不想给对方这个机会。
仅仅十多步,他就可以退出去,然而他只退了第一步,耳边已经有风声扑过来,又急又猛,他一个回身,向着身后拍了过去,很好,很好,只要对方显露出狐狸尾巴,就会有机会。
然而,沈念一怔住了,他的那一掌,分明是算准了时机,速度又够快,却落了空,只拍在空气中,毫无着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