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蕴仪眼神一黯,爷爷和大伯来了这么长时间,终是要走的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坐在叶琛身边的空位看去,她皱了皱眉,对小清道:“蕴杰怎么还没下来?”
小清低头答道:“蕴杰少爷昨天晚上哭了一整晚,天快亮了才睡,现在还没起来。农”
叶蕴仪脸上蓦然变了色,她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要走:“怎么回事?我去看看!”
叶琛却对着她,右手向下压,沉声道:“你坐下!由他去!男孩子,这么点事都经不了,以后怎么办?”
叶蕴仪不敢违拗,询问的眼神却看向叶翔龙,叶翔龙笑道:“没事!就是昨晚我们跟他说了,让他跟我们一起回美国,他不肯,你爷爷训了他几句。遏”
叶蕴仪神情一滞,她咬了咬唇,缓缓地坐下来,潘启文看着她难受却说不出来的模样,心里一疼,不由转了头,对叶琛赔着笑道:“爷爷,蕴杰还小,这事,不如等他大一点再说?”
叶琛却转头看向叶蕴仪,沉吟道:“蕴仪,你怎么说?”
叶蕴仪低垂了头,上下唇包住了牙,一下一下地辗转撵磨着,半晌方抬头,下定决心般地道:“让蕴杰跟你们走吧,我知道,这是为他好!”
叶琛和叶翔龙眼中掠过欣慰和赞许的神色,潘启文却拧了眉,不赞成地低叫道:“蕴仪,你怎么舍得?或者,你还是不相信我?”
叶蕴仪吸了口气,轻声道:“启文,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的身份注定了你的生活要跌宕起伏,我是不管上天入地,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了,我却只希望,蕴杰他,能平平安安。”
前半句,令潘启文眼中闪现感动之色,后半句,却令他拂然不悦:“你还是不信我能护你们平安?”
叶蕴仪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他,凄然道:“启文,你不是万能的,否则,我的父母、你的爹娘都会好好活着!如今日本人虽被你赶了出去,可上次从关大鹏来看,南京那边也是波谲云诡,未必能事事顺心啊!”
潘启文心里一堵,却知她说的不无道理,不由低了头,闷声不响地喝起茶来。
叶蕴仪的略微湿凉的小手却一把按住了他,潘启文抬头看向她,只见叶蕴仪红了眼圈,转头看向叶琛道:“爷爷,蕴杰要跟你们走了,您就让我再放纵他一次。”
叶琛不解地看向她,叶蕴仪却直直地对上了潘启文,眼中有一丝的执拗:“上次你说有人欺负蕴杰的?就按你所说,给蕴杰找回来!”
潘启文鼻子一酸,她从不是个主动惹事的人,她,只是舍不得蕴杰,要留个念想而已!他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紧紧地盯着她的眼,口中毫不迟疑地吐出一个字:“好!”
叶翔龙暗暗叹了口气,却一拍潘启文的肩,调侃着道:“启文,爷爷说得没错,你们是该有个孩子了!”
***
西南大学,校门口的广场上,中山先生塑像前,一字排开摆上前后两排长条桌,上面拉开了两条横幅,左边一条上面写着“西南军政府招才纳贤”、右边一条上面写着“华夏银行诚聘英才”。
蜂涌而至的人流中,梅果手上拿了一份履历,远远地向前方看去,神色犹疑不定。
在华夏银行的横幅下,第一排坐着她的哥哥梅廷方与一个临时请来的职员,第二排是另一位中年男子,她听哥哥说起,那是华夏银行专程从美国派来的人,他们都叫他老夏。在军政府的横幅下,第一排坐着的是几个军政府的人,第二排,却是坐着叶蕴仪和林宥嘉。梅果脚下一滞,叶蕴仪是代表军政府来招人?
自从知道叶蕴仪身兼华夏银行董事长孙女和少帅夫人的双重身份后,梅果心里是五味陈杂。对于叶蕴仪与潘天一的关系,她一直是云里雾里,自己的心理也是矛盾异常。
想着那次潘天一那痛苦无奈的神情,她心里发疼,便盼着潘天一能得偿所愿,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可她却从未见两人一起公开出现过。
学校里对于叶蕴仪的流言,她多多少少是听说过的,而叶蕴仪却从不表明身份澄清,在她看来,叶蕴仪只怕是更讨厌少帅夫人这个身份,而潘启文竟然费尽心机,用了民生顾问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头衔,来将叶蕴仪强留在自己身边。
那天在灵堂,叶蕴仪在德国领事面前,却是以少帅夫人的身份,处处维护潘天一,她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好了,然而,灵堂外,她看到潘天一那憔悴的模样,以及那追逐着叶蕴仪背影的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