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潘启文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郑重地道:“方伯伯、伯母、宗尧,请允许我敬你们三位两杯酒!”见几个人也要站起来,他连忙将手往下一压,道:“你们请坐着,听我把话说完!”
“这第一杯,是感谢你们,待蕴仪和蕴杰犹如亲生,在她遭逢大难时,帮她度过难关!尤其是宗尧,”他诚恳地看向方宗尧:“尤其是宗尧,千里迢迢,将蕴仪送到潘家集,启文为此,终生感激!”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自己给自己续上酒,接着说道:“这第二杯,是我真心向宗尧、向伯父伯母道歉,宗尧上次来西南,身受重伤,虽说是叛军有心而为,但终是因我而起,令到伯父伯母担惊受怕,是启文的不是,还请你们看在我逝去的岳父岳母的份上,原谅启文!”
一番话,说得叶蕴仪与方夫人已是红了眼眶。叶蕴仪心中更是感动不已:他何曾对人如此低过头?现在却为了她,向方家示好!
而方家三人哪还坐得住,都已站了起来,方淮之举起杯,对潘启文和叶蕴仪道:“启文,蕴仪和她爷爷都能原谅你,我们还有什么话说?如今误会解开,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要你真心待蕴仪好,我们家自是欢迎你的!”
潘启文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方家三人也都干了杯中酒,方夫人笑道:“启文,坐下说!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如此生分。”
潘启文放下酒杯,笑道:“就是这句话!还望二老,能与从前一样,将蕴仪当成自己家女儿一般!望宗尧也能不计前嫌,与蕴仪一如既往,亲如兄妹!”说完,他双目炯炯地看向方宗尧。
听到他话中那重重的“兄妹”二字,方宗尧轻轻一震,却迅即抬起头来笑道:“那是自然!”
方淮之眼尾一扫方宗尧,看向潘启文:“启文,关于裁军一事,你怎么看?可有兴趣到南京任职?”
潘启文淡淡一笑道:“西南那边恐怕暂时还离不开,即便我要来南京,只怕新派去的人也弹压不住。关于裁军嘛,我想方伯伯比我清楚,若是不裁,恐怕方伯伯这边不好交待,可要是裁过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这个度还请方伯伯把握,启文照办就是!”
潘启文这话说得客气,叶蕴仪却知道,他虽是为她与方家冰释前嫌,可也绝不愿意依靠方淮之的势力在南京谋职,只要他人在西南,与方淮之便互相有了利益关系,他们与方淮之一个在朝,一个在外,互为了依傍,裁军一事,方淮之自然要去把握。
方淮之哈哈一笑,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好!启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遏”
吃完饭,所有人在前厅喝着茶、聊着天,方夫人抿了口茶,笑道:“蕴仪,你跟启文结婚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没有孩子?”
潘启文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却见古天航匆匆走进来。
他有些担忧地瞟了一眼叶蕴仪,只见方淮之已向古天航问道:“怎么样?”
古天航忙答道:“与丁长和见面的是关大鹏的秘书何儒,他们谈了一会儿便先后离开了,文四的人跟上了丁长和,我们折回茶舍,询问那里的茶博士,只说听到了电报二字,其余不知。我们又进到那间雅间,桌上还有水渍未干的一个‘方’字!”
方淮之冷笑一声道:“果然便如启文所说一般,他们这是冲着我来了!”
方宗尧皱眉道:“那丁长和电报并未到手,他凭什么跟关大鹏谈?”
潘启文微微一笑道:“丁长和的老婆被抓回以后,我们放出风去,只说是不许他们出西南之境,并未提及任何有关电报的事,又让丁长和老婆与他传递消息,说是她一定要逃出去,再找机会将东西给他。只怕丁长和还以为东西还在他老婆手中!我们原意是引丁长和自投罗网,不想,他竟先在此做起了交易!”
方宗尧嗤笑一声道:“这丁长和最多不过是求点钱财,我就不信,那关大鹏还敢明目张胆用他不成?”
叶蕴仪却不无担忧地道:“启文,我担心,这丁长和找上关大鹏,会不会对你不利?”
方宗尧忙笑道:“这点你倒不用担心,这次编遣会议的安全工作是由关大鹏负责,若是启文在南京出了什么岔子,他关大鹏第一个要担上责任!更何况,关大鹏从各方抽调人手贴身保护各地来的军政要人,你们身边的,全是我父亲的人,喏,就是天航他们一班人,定不会有问题的!”
潘启文却拍拍叶蕴仪的手,笑道:“你不用担心,那丁长和于我们已毫无用处,这会儿,他只怕,已是个死人!”
方宗尧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哈哈笑道:“好你个启文,这下给关大鹏来个釜底抽薪,我看他还怎么玩?”
方淮之这时笑道:“蕴仪,你既然来了,这几天,让宗尧带着你们,去你父亲生前要好的几个伯伯家走动走动,他们可也是一直惦记着你,若是你只来了我这里,他们几个,只怕是要怪我不通知他们的!还有,过几天,军部有一个酒会,专门招待你们这些各方诸侯,到时,你跟着
你方伯母,跟那些个太太小姐们也熟络熟络。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