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启文也笑道:“方伯伯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那关大鹏被打趴下去,这一届的防长之位,可就非方伯父莫属了!”
几个人干了酒,坐下来,只听方宗尧恨恨地道:“只可惜那关大鹏的秘书死也不肯招出是关大鹏指使,而与古天航以及丁长和的一切联络都是秘书所为,上头又是有意包庇,这关大鹏只落了个御下不严,用人不当的罪名,却没能将他彻底打死!”
潘启文嘴角勾起一抹冷戾来,一旁的叶蕴仪背上一寒,急急地道:“启文,那古天航怎么样也是情有可原,你就放他一马吧?”
潘启文眼神一闪,他给叶蕴仪碗中夹了一粒小虾,笑道:“这太湖的小河虾跟你平常吃的那海虾可不同,这肉味可甜着!农”
叶蕴仪一皱眉,低叫了一声:“启文!”
潘启文缓缓放下筷子,无奈地笑道:“这个案子已交到军部处理,后面怎么着,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叶蕴仪只好转头看向方淮之:“方伯伯?”
方淮之却叹口气道:“蕴仪啊,军中之事自有军法管着,那古天航也是受人唆使,应当罪不致死,你就别操那心了啊!”说完,他不由自主地瞟了潘启文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遏。
那一天,潘启文单独找到他,开门见山地道:“方伯伯,丁长和早就该死了,这一次,他跑不掉!古天航交到军部了,若按军法,他罪当不致死,可是......”他的眼神蓦然一厉:“是他给蕴仪下的药!我要他---死!”
方淮之不由皱了眉,他虽在官场中混迹已久,虽说发展自己势力,也会做一些无奈之事,可自认还算正直,除了上次为救蕴仪之外,从未因私废公过。对于古天航,心里实际心存内疚,有意要放他一马,而潘启文却要他死?更何况,古天航在狱中,若要他死,免不了会给自己生许多麻烦。
他沉吟半晌,有些不悦地道:“启文,古天航也算是情有可原,他们兄弟二人都因我方家而死,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再说,他下药,也是受人指使,我想即便是蕴仪,也不忍他死。”
潘启文却轻笑一声道:“方伯伯,虽说现在关大鹏失了势,你在军部可以只手遮天,可是,古天航就是当初你和宗尧因私废公的活证据,他若不死,现在虽然没人说,可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爆了出来呢?”
方淮之一凛,他一时沉默不语,却听潘启文又正色道:“还有一层,那古天舒终是因我和蕴仪而死,古天航若一心报仇,只怕防不胜防,我不能再让蕴仪,置于任何的危险境地!”
方淮之心绪复杂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那时,他突然便想到一事,这古天航仅仅是因为给蕴仪下了药,潘启文就要他死,那么主使的关大鹏呢?
吃过饭,方夫人拉着叶蕴仪的手笑道:“他们男人聊他们的,咱们娘儿俩到隔壁说说私坊话。”
进了化妆间,关上门,方夫人柔声道:“蕴仪,你父母不在了,我这里就是你的娘家,你方伯伯为了你,第一次做了因私废公之事,在我们这里,自是将你当自家女儿看的!”
叶蕴仪心中感动,低了头轻声道:“蕴仪心里都知道的!”
方夫人笑道:“现在看见你跟启文好好儿的,我们心里也自是高兴!可是,你孤身一人在西南,不仅我,便连你爷爷,也是心里有些不安呐。”
叶蕴仪一惊抬头:“爷爷?”
方夫人点点头:“你爷爷说,启文虽说对你极好,可他那性子又是个由着自己来的,而你呢,生性又倔,你爷爷说,这一次,是他强将你压下,才让你跟启文合好如初,一方面,他是希望你好,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深知,若不能让你跟启文和好,只怕他带不走蕴杰!”
叶蕴仪满眼惊慌:“爷爷他知道?”
方夫人叹口气道:“蕴仪,你爷爷活了这么大年纪,什么看不清?虽然你不说启文用蕴杰禁锢了你,启文也不说,可爷爷说,他完全想象得出你们之前是什么样子!可是,他却又知道,启文是真的爱极了你,所以才会劝你与他和好,女子从一而终的观念终是在爷爷脑海里根深蒂固了!”
“可是,毕竟你孤身一人在西南,而那里启文却可以只手遮天,你爷爷和我们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毕竟那一次的喜宴是宗尧亲见呐!你爷爷坚持要你在西南做银行,还要我劝你将银行开到南京、上海来,又在美国细心照拂启文的妹妹,可都是为了你呐!”
叶蕴仪一下子红了眼圈,她忙吸吸鼻子,抬眼笑道:“启文对我很好,你们放心!”
方夫人拍拍她的手:“这次来,我们也看到了,只要你们好,我们自是高兴。可是,蕴仪,这长辈的心,终是牵挂着的!”
她放开叶蕴仪的手,从小坤包里拿出一张小纸条来,放在叶蕴仪手上,叶蕴仪奇道:“这是什么?”
方夫人正色道:“蕴仪,我要你记住这个叫陆念迅的人的名字和这个地址,还有他的联络方式,若是无事,你不需要找他,你
记住,万不得已时你去找他,他定能帮你!”
一丝不安在叶蕴仪心中掠过,她下意识地不肯接那纸条,勉强笑道:“在西南,难道还有启文办不了的事么?”
方夫人定定地看着她:“蕴仪,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叶蕴仪将纸条轻轻拍回方夫人手上:“伯母,我不需要!”
方夫人急道:“你这孩子!你便记住有什么关系,我们也是希望你用不上,可真万一有事,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呢?”
叶蕴仪突然轻笑一声:“伯母,你忘记当初古天舒是怎么死的了?若真有那一天,不过白白搭上几条人命而已,何必呢?”
方夫人苦笑道:“蕴仪,实话告诉你吧,自从那次出事,我们都以为你没了。宗尧便瞒着他父亲,私底下在西南建立自己的势力,当初的目的是要刺杀启文,为你报仇!”
叶蕴仪一惊:“什么?”
方夫人轻叹一声:“后来,收到你的信和电报,又派人确认你的确没事以后,宗尧才向他父亲坦白,因为经费问题,准备将人撤回,可恰在这时,你爷爷来了,他知道了此事,便要求宗尧将这股势力维持下去,一应费用,由他来出,目的,自是为了你!”
方夫人拉起了叶蕴仪的手,将纸条再次放到她手上:“蕴仪,我们相信你跟启文之间不会有问题,可是,万一启文也需要帮助的时候呢?现在这世道并不太平,启文重兵在握,便是南京,也未必人人认同他啊!蕴仪,你不能,辜负了你爷爷的一片心意!”
话已至此,叶蕴仪已是再不能推辞,她迅速地记下那纸条上的内容,将纸条还给方夫人,见方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温和地笑笑:“伯母,你放心,这事只我一人知道,我不会说!”
方夫人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蕴仪,你伯父说,启文是个能成大事的,可他那性子,终是稍显张扬了些,有机会,你也劝着他些。这次回去以后,只怕南京很快就要派地方官下去,可别起冲突才好!”
叶蕴仪感激地点点头:“我记下了。”
两天后的下午,南京一普通民宅,朝南的厢房内,伴随着激烈的喘息声,两个赤条条的身影正在床上翻滚纠缠,突然“砰”地一声,房门被踢开,一个短衫男子带着一帮人冲了进来,那男子走上前去,一把揪起床上的男人,往外一扔,叫道:“敢上老子的女人,给我捆了!”
说完,又一耳光向床上的女人扇去:“臭婊/子,老子才出去几天,你就在家里给我偷汉子!”
那赤条条的男人仰起脸来,却正是一脸醉态的关大鹏,他不敢置信地对那女人叫道:“你、你不是寡妇吗?”
背后按住他的人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头:“你上了人家的女人,还敢咒人家死?奶奶的,这种人,就应该去游街、点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