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黛拿了一本书,坐在床头,她眼睛直直地盯着书,却一个字没看进去,一双半是戏谑半是柔情的凤眼在那书面上晃来晃去,那眼神直勾到她心里某个地方去,黎黛有些烦躁地合上书,耳边却响起蕴杰那满含深意的话语:“黛儿,只是黛儿,没有姐姐!”
黎黛霍然坐起身来,蕴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下了床,趿了鞋,撩开帘子,来到外间,一迭连声地叫:“香儿!香儿!”
香儿应声而入,黎黛急急地问道:“蕴杰还没有回来?遏”
香儿愕然地看向她:“呃,蕴杰少爷应该会在东磨街的宅子住下了吧?”
黎黛微微一怔,一阵失落油然而起,她咬着唇,恨恨地道:“死皮赖脸地住下了,要搬走,也不说一声!”
门口响起一把爽朗的声音:“谁说我要搬走了?”
听到这把声音,有什么东西迅速在黎黛原本寂寥的心底绽开,她猛然抬头向门口看去,却见蕴杰扬了眉,勾着唇,立在那里,笑得象是偷了腥的猫农。
未及细想,黎黛已急急地奔了过去,不想鞋未趿好,脚下一个踉跄,倒头便向下扑去,蕴杰一个跨步,将她一把捞进自己怀中,蕴杰在她头顶戏谑地笑:“刚刚我还在怀疑,你是真想我了呢,还只是嘴上客气一下,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是真的想我了!”
那男性的气息令黎黛心头突然狂跳起来,她慌乱地撑住他的胸口,站稳了,挣扎着就要脱离他的怀抱,不料蕴杰两只手臂却偏要将她箍得死死的,黎黛越发地心慌意乱起来,她手握成拳,捶打着他:“你不是跟你姐走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蕴杰喉咙里那喑哑的笑越发地清晰起来:“原来不止是想我,连我姐的醋都吃起来了?”
黎黛用力地推着他,口中胡乱地叫道:“谁想你了,谁吃醋了?走!走!走!”
蕴杰捉住她的手,将她按进怀中,笑道:“呐,你二哥死皮赖脸地要在那边宅子住下,没了我的房间,我便只好死皮赖脸地回你这里来了!”
黎黛一下子抬起头来,怔怔地道:“你,还住这里?”
蕴杰眼见着黎黛眼中那一抹欣喜,掩都掩不住,心里一阵激荡,再忍不住俯下头去,在那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的眼皮上一啄而过,黎黛整个人一僵,一转眼,蕴杰却又已放开了她,从怀中摸出一包东西递到她面前,眼神晶亮:“差点忘记了,我买的糖炒栗子,待会儿冷了可不好吃!”
黎黛懵懵地接过栗子,脑中一片混乱,蕴杰却一把拉起她的手,走到桌边,笑道:“你先吃着,我去拿跳棋过来,咱们边玩边吃。”蕴杰掀开帘子往外走,一阵冷风灌了进来,黎黛一个机灵,这才猛然发现这是在自己的闺房,刚才蕴杰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不,准确的说,是自己就那样将他迎了进来?而自己身上还着睡觉穿的夹衣!
黎黛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她陡然起身,匆匆往内房走去,手刚碰上帘子,便听到身后蕴杰带笑的声音:“还记得这个玻璃珠子的跳棋不?咱们在美国的时候,可没少玩儿!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我可是送了你一盒的,你没扔吧?”
黎黛脚下一滞,半晌,她回过头来,淡淡地笑:“蕴杰,咱们去书房下吧,你先过去,我换件衣服就来!”
蕴杰心里一沉,微微皱了眉道:“这么晚了,书房都没生炉子,你想冻死啊?”
黎黛愣了愣,咬了咬唇:“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蕴杰看着她那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心情突然便好了起来,她,终于是将他,当作一个男人了么?
他不由轻笑一声:“黎黛,难道你还怕我嫌你不成?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在美国的时候,是谁说晚上害怕,硬拉着我要跟我睡一个屋的?”
黎黛面上一红:“那还不是你非拉着我去看什么吓死人的电影!”
蕴杰缓缓地向前走去,一边笑:“是谁喝多了酒,吐了我一身,还硬抱着我唠叨了一个晚上的?”
黎黛撇了嘴,叫道:“还说!明明是你哄着我,说那什么香槟跟桔子水儿一样!”
蕴杰走到她面前,在她头顶继续笑,声音却益发温柔下来:“那又是谁,在教堂里抱着我,放声痛哭,还沾了我满身的眼泪鼻涕?黎黛,那时候,我可有嫌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