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幼伯语音一顿,扭头看了看萧南,见她正捧着个茶盏喝茶,心里轻轻一叹,继续道:“娘子既然有令,不管你们怎么想,都要无条件的执行。哼,你想?荣寿堂登记在册的奴婢两三百人,如果个个都张口闭口的‘我想’‘我以为’,那还要主人做什么?!”
语气渐渐加重,在场的众人都看出崔幼伯是真的发火了,虽心中各有算计,但大家还是乖乖的站在一边,不敢触主人的霉头。
而阿槿呢,先是一阵错愕,不再刻意摆出一副柔弱、可怜的小白花模样,而是瞪着眼睛,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看着崔幼伯。
郎君这是怎么了?萧氏还没发火呢,他先怒了?
而且,这般明显的护着萧氏、为萧氏说话,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
阿槿知道郎君已不是过去的玉郎了,可、可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另外,阿槿很清楚,崔幼伯虽越来越重视萧氏,但他并不爱萧氏呀。
方才,阿槿故意将矛头引向萧氏,为得就是激怒萧氏。
在她想来,若是萧氏真如她愿的生气了,郎君可能会帮萧氏责骂自己。可现在的情况是。该发火的没动静,最不该生气的那位却一副怒极的样子。
难道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不过,阿槿毕竟是阿槿,只怔愣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儿来,她伏地叩头:“郎君说的是,都是婢子的错,还请郎君恕罪。”
儿女们都在场。崔幼伯也不好当着小辈的面儿训斥自己的侍妾,没好气的摆摆手,“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退下去下堂妃难再娶最新章节!”
“是。婢子这就退下!”
阿槿毕恭毕敬的应声,在起身的前一刻,满是眷恋的看了崔幼伯一眼。
只这一眼,她的眼圈就红了,哽咽道:“郎君,几日不见,您竟这般憔悴了?”语气里满是心疼、关切,仿佛一个心忧丈夫的贤妻。
噗~~~
萧南一口茶喷了出来,她抚着胸。死命的咳了起来。
崔幼伯见她都咳出眼泪来了,无奈的摇摇头,略带宠溺的叹道:“娘子,饮茶的时候不要想其它的,走神很容易呛到。”
萧南为何喷茶、为何咳嗽,崔幼伯一清二楚。他越是明白,越是难堪外加懊恼:自己过去的眼光究竟有多差呀。竟被如此拙劣的演技蒙蔽,一直把阿槿当好人、当知己?!
阿槿这边演得正起劲儿,主位上的两个主人却忙着各自的心事,至于两侧跪坐的几只小家伙,则歪着小脑袋与邻座的兄妹聊天。
崔幼伯亲手帮萧南轻巧背脊,见她咳得不是很厉害了,又腾出一只手,端起自己的茶盏喂到萧南嘴边。“喝两口茶汤,压一压就好了。”
萧南咳得嗓子发干,也没有推辞,就着崔幼伯的茶盏,接连喝了好几口。
终于,总算把卡在嗓子眼儿的那股咳意压了下去。
对面的阿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靛青色的小包袱。轻声说:“郎君,这是婢子给您做的夏衣,是您最喜欢的细麻广袖长袍,您试试?”
“咳咳~~”
听到这话,萧南又忍不住了。心说话,阿槿女士哎,您今天到底是唱的哪出?这都七八年了,您用来用去怎么就这么几招?!
这次,崔幼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别过脸,直直的看着阿槿。
好一会儿,只把阿槿看得有些发虚、眼神乱飞,崔幼伯才沉声道:“哦?这是你亲手给我做的夏衣?”
阿槿连连点头。
崔幼伯却话头一转,问道:“那娘子的呢?娘子仁厚,未曾苛待于你。但尔等也切莫失了规矩。我问你,你服侍我与娘子数年,可曾为娘子做过一针一线?衣衫什么的不提,荷包、袜子亦或是帕子,你可曾为娘子做过一件?”
阿槿呆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崔幼伯,正巧迎上他冰冷的目光,心里一凛,忙又低下头,讷讷的说:“没、没有。婢子想着,娘子只穿玉莲做的衣衫,婢子手艺差,做了也是徒惹娘子不喜——”
崔幼伯更不客气了,直接打断她的话,冷声道:“又是你想?哼,阿槿,你还真有主见。”
阿槿吓了一跳,额头死死的抵在地板上,不敢抬头,更不敢乱动。
崔幼伯又道:“还有,你做了是你尽了本分,娘子穿与不穿,都无甚关系。手艺差不是借口,关键是你有没有尊敬娘子的心意。”
接着,崔幼伯伸手指了指其它几个侍妾,冷冰冰的命令着:“你们几个也一样……以后谁再敢忤逆娘子、不听娘子号令,不管是谁,娘子饶了,我也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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