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是山头,但私人感情依然是私人感情,何况两人还是亲戚,张仁全也不怕柳本球疑心他胳膊肘儿往外拐,小声道:“嘿嘿,还是你厉害,一猜就中。现在他跟丁常务好得象一个人,每日都在算哪可以搞到钱。”
够狠!太阳岭那条隧道,在已知的情况下,也只有这种狠人才修得成。也只有熟悉全县各个角度的丁常务配合着搞钱,政府才能源源不断地向工地输血。看来,主要、重要领导们已经团结一致,想重演上届班子的辉煌喽。
屁股坐得不正却也不歪的张仁全很苦恼,可他就是因为胆大、执行力强,才能当上这个炙手可热的地税局局长。可若真按丁常务的命令去干,那就不是象以前样得罪林业系统的领导,而是把所有的实权领导都得罪一个遍。
跟柳本球的恩怨揭过去了,没必要还去使绊子,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路修通。修通了路,才能利用外县的资源,降低父亲厂里、自己公司里的运输成本。李家明沉吟片刻,小声提醒道:“全哥,三叔这次也提了吧?”
“没有啊,还是当副乡长兼土地办主任,想进指挥部没进成。”
‘啪’的一声轻响,正苦恼的张仁全拍了下他自己的脑门,丁常务下的是死任务,压根不是自己能退缩的。建军公公可没少在丁常务那走动,可人家就是没帮着讲一句话,可见他是在正事上如何不讲情面的人。
“全哥,想开来,没以前的狠劲,你能当上地税局局长?不是我打野话啊,地税局迟早要条管的,你这位子给个副处级待遇都不换!”
话是这么讲,当初自己也是这么想,才麻着胆子给曾书记、钟县长下军令状。现在位子到手了、人清醒了,才晓得自己接了个地雷,一不留神就会炸得自己缺胳膊断腿。那些店面,除了少部分是生意人的,绝大部分都是各级领导们的,单这小子手上就有两幢上好的店面房!
当局者迷,李家明真鄙薄这些官僚的得失心,也或许正是他们热衷功名,才比常人爬得更快、更高。
“全哥,你现在的胆子也太小了。你刚才也讲,最多明年年底就会条管,那还怕什么?以后你能不能继续升上去,又不靠本县领导提拔,还在乎他们如何想?”
“家明,话不是这么讲的。哥哥是罗坊人,老婆屋里是街上的,以前我得罪那么多人,现在又”
说着说着,张仁全突然紧张地看向李家明,犹豫半晌才小声道:“家明,你们那日元贷款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聪明人。要真有那十亿日元贷款,人情练达的主要领导们,会冒着得罪这么多干部的风险,收取那些没几个地方收的个人所得税?若不是县里主要领导跟丁常务、柳本球,都在绞尽脑汁到处挤钱,能把一个如此炙手可热的位子,塞到一个小副科的屁股下,而且是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副科级屁股下?
若没有拜年时那份大礼,李家明会很乐意给柳大县长下个绊子,给他老人家添点堵,但有了那份大礼他也投桃报李。倒不是什么度量大,而是眼看着利民利己的大工程要上马了,不能让人家在小事上分心。
“全哥,莫动歪心思。曾书记、钟县长、丁常务、柳县长,没一个是你惹得起的!
哼哼,条管单位,你真以为条管单位就不归地方管?莫忘了,曾书记是地委陈书记的前秘书,钟县长、丁常务是蔡书记的老部下,柳县长又是蔡书记的得力干将,他们想捻死你一个正科级的小局长,嘿嘿嘿”
对上李家明这样的妖孽,正痛并快乐着的张仁全,还真没那信心跟他玩心眼儿,更没有对领导阳奉阴违的想法,连忙解释道:“家明,我不是那意思,柳县长对我有再造之恩,丁县长也在常委会上帮我讲话,我哪敢违抗他们的命令?我就是想请教请教你,有没有两全的办法?
你脑壳聪明,不比我这蠢脑壳!”
脑子没糊涂就好,李家明帮着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摇头道:“没有,你要征税,别人要交钱,这事根本没办法两利的。”
那就只好按20%的税率,向所有业主、店主收个人所得税。
全县城一千多个店面,店租平均上了两千,单这一个税种就能每年多收四五百万。反正自己也是靠霸蛮得提拔的人,得罪了各位领导也就得罪了,只要莫往自己腰包里揣钱,让人捉到把柄就是。帮着领导们干成了这件大事,日后莫非还会亏待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