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意思,李家明笑意盈盈道:“请指教。”
伢子,莫真以为你能翻云覆雨,不过是恰逢时机而已。同样脸上笑嘻嘻的柳本球,敬了支‘芙蓉王’烟给以前的朋友李传民,又扔了支给以前的学生李家明。
“王富生他们开赌场、放高利贷,场子虽然是流动的,为人也还算低调,但能抓不到人赃俱获?当然,你没参与那些破事,连累不到你,但我能不能从中做些手脚?
你开的‘山里人家’公司,县里答应过免除农业特产税,可曾答应过减免企业营业税、所得税、增值税、城建附加费?你这三年来,连毛都没给政府交一根,地税能睁只眼闭只眼,国税呢?
以前老毛当局长,让我压得死死的,现在的任局长,可是我大学同学,隔壁宿舍出来的兄弟。地方政府,管得到地税,还管得了国税?光你这三年来偷逃的国税,都够你小子喝一壶的!
还有,你莫以为你跟徐立成的事,我不晓得。我那是不想管,否则分分钟钟都能让小徐进班房!”
不知死活!
李家明的眼睛又眯了起来,毛伢的事牵扯不到自己,徐立成更没那么蠢,把几年前的旧事供出来。国税的事也有前任局长扛雷,现在的任局长不会为了所谓的同窗之情,去得罪地区国税局的党组成员,只有公司的税务问题才是问题。
公司这两年来的发展,稍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肯定不会是自己嘴里说的那样没赚钱。只是县里的两位主要领导,在日本得了自己几万块钱的人情,才没有认真去查证,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去跟主要领导汇报。若真仔细查一查,很容易发现自己公司每年该上缴几百万税费,而不是现在的一毛钱都不用交!
妈的,打蛇不死三分罪,若自己去了读书,老窝有条毒蛇盯着,那真是后患无穷!若这混蛋不认输,哪怕他跟二伯交情不错,他老婆还对三姐有恩,自己也只好顾不上了。
差不多了,再往下挑衅,这混蛋小子就得翻脸了。
唉,这就是潜力的差异,自己拼命爬,能在退休前搞个副厅待遇就不错;可人家只要想走仕途,有北大的文凭在手,处级只是起步、估计得省部级才是终点,若是运气好,也许还能往上走一走。
“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不过,话得讲在明处,我至今不觉得我做错了,换成你是我,估计也一样。”
原来是色厉内茬啊?也不能完全算,若自己上次不接他的橄榄枝,也不让四叔放手,估计公司的事就让他抖搂出去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他这样当官的人。
呵呵,其实这人比自己强,皮厚、心黑、手辣,比自己还多占了个皮厚。留他三分面子,日后总会用得着,起码二伯会用得上。不提还真忘了,以前二婶侍自己,真跟亲儿子一样,比待满妹都还好,这份恩情得还!
暗自盘算了一下,自认心黑、手辣的李家明,主动把手伸过去,笑道:“柳老师,您不愧是我李家明的老师!”
永无后患了,虚张声势的柳本球心里一松,伸手与这让他忌惮七分的前学生击了一下掌。刚才那些事,都是在袁州装修房子时琢磨出来的,当时那想得到?即使当时想到了,又能如何?王富生的事牵扯不到他,老任也不会帮忙追缴税款,最多是逼得他以后多交税,可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这下好了,虽然断了师生之情,但只要自己能给出他想要的东西,就能把这混蛋拉过来。这混蛋混是混了些,但商业眼光可是天生的,日后自己要进步,还是要借重这混蛋。
“你也不愧是我的学生,走,去书房里聊聊。传民、欣华,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你们自便,我们去谈点正事。”
升学礼物?莫不是又想自己出力吧?
还真是,柳本球这人凉薄了点,但做事真他/妈的够认真负责。隧道、路桥工程进展的还算顺利,但原材料开始上涨了,估计县里东拼西凑来的钱,很难完成这大工程。老丁是滑不溜手的泥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狠手,他是为了做事就不管不顾,宁愿把工作做到前面,哪怕是越权。
“家明,你耶耶有本事不假,但做事有些分不清轻重,他通过销售公司偷逃税收,老丁就真看不出来?不过是现在资金问题不严重,他不想得罪人没讲破而已。厂子这么大了,有些政策宁愿逼得县里给,也莫暗地里来,那会授人以柄的。”
李家明连连点头,父亲设立销售公司,利用外地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将大部分利润留在外地,虽然合法却不合情。办企业的,如果跟政府搞僵了,对方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低头,比如加强林业规费的征缴力度?
“行,我回去跟他商量,工程建设期内,销售公司的税费会交给县里。完了工,如果县里给政策,销售公司还留在本地。”
“还有你那公司,如果县里能挺过去,那就不亏私人;如果挺不过去,你也要理解我们。”
得尺进寸?可本就是来委屈自己的李家明也只好认了,修路不单是政府的事,也是全县百姓的大事,不找有钱人搞钱,莫非还问普通人要?
“行,要真挺不住,我们依法纳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