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颤,塞柱哪里还能犹豫思索,急速跨出例位禀道:“皇上,额驸说的不错,自青苗法施放以后,各地衙门经常出现这么一幕.贫农们怯生生的走进官府说要贷银,地吏就拿单子让他写明住址签字。贫农哪里识得字啊?只能掏出一两银子恳求孝敬,让地吏代为办理了。这些贫农就是这么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一层一层的被剥削着,直到庄稼收起来后,发现竟还不够还款,就哭了,就逃了,逃亡途中有些饿死了,有些被官差追揖死了,有些……”
说到这里塞柱哀痛摇头,卟通跪于地上,眼泪鼻涕哗啦齐泻,痛哭失声磕头嚷喊:“臣有罪,皇上臣有罪啊。太上皇当日把此重担交由臣,臣觉此种似民间贷利之事轻巧好办,便就把此事交由太保与太傅去办理,臣则专心于边务之上。这些奸吏们层层剥削之事亦也是事发后才知晓的,臣有罪,臣罪孽深重啊皇上。”
“塞柱……”阿德晨和姆娃机当场咆哮,吃人的全朝他扑去,群臣大惊急速往前按压,两**声哭吼:“皇上,臣全是听命这个奸人的,臣只分了一小半,所污之款全都在奸人手中,皇上……皇上……臣冤枉啊皇上。”
林华安冷眼看着这一出狗咬狗戏码,心里呸骂,就你们两人这脑筋还和老东西斗,这不是找倒霉吗?
果然,他心里才讥,塞柱砰砰磕头哭喊:“皇上,臣身居丞相一十有三年,每日醒来便为百姓们着想,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强我国人,壮我大金,只有恨铁不成钢,哪曾会反过来谋害这些如是臣亲生孩儿的黎民呀。”
哭着,他老掌激动往苍天高高伸嚎:“皇上,臣任何罪都可认下,此残害孩儿们的湮灭祖宗之事,臣即便就是死也不会认。既然太保与太傅如此污蔑,臣恳求皇上派人查抄臣等三人家宅府库,以证清白。”
完颜格是知道塞柱朋党的,可见他如此信誓旦旦,不由的也困惑了,瞧了一眼林华安,见其嘴上轻蔑,似乎早知塞柱会这般证明,心头顿时一稳,掌案大喝:“阿克达苏,你亲自带兵前去。”
阿克达苏喉咙粗肿吼了一声,手按着腰前大刀转身就走。放眼天下能带刀上朝的只有四人,两人早死,一人卧病在榻,大金只剩这么一宝了。
碌碌吓傻了,老王爷杀气腾腾的离开,他一双眼睛止不住的转腾,看着跪抖的姆娃机和阿德晨,再看跪的直挺的塞柱,几乎不用深思,就知塞柱的府库没东西。
他一颗心骇惧的抖来抖去,难道右相早知会有今日,所以才养大他们,是在必要的时刻拉出来作替死鬼的?还有盐铁之事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就像上次右相聆闻巴都和贝宣他们被杀一样,竟然当场气晕。到底右相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金殿上下所有右党没有一个不这么想,人人眼珠是转来转去。其中转的最快的属兵部尚书诸三母,可任他怎么转依然想不出免去抄家灭族的方法。想到父亲一刀一枪拼来的功勋,再想死去的四个兄弟为他换来的兵部尚书之职,受不住当庭嚎啕出声,疯了扑到林华安腿边,抱着他的大腿哭求:“大人您救救我,求您救救卑职全族性命,求求您,求求您。”
诸三母突然如此,不只林华安傻眼了,满殿文武都呆了。
完颜格正要治这个瞒情不报,同流合污之罪,却见他满眼是泪的抱住额驸大腿哭求救他,顿时气的火焰上窜,抄起桌上茶杯狠的往他砸喝:“大胆,放肆,好你个乱臣贼子能眼睁睁看着将士送命,竟敢死到临头反来求命,你何止是丢了诸大的脸,就连你那让人分尸的么弟都为你感到脸红。”
这一杯子无比精准,砸的诸三母鼻头鲜血汨流不止,他却恍不觉痛的扑向金案,砰砰磕头哭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哼,饶命?”完颜格拿起那两张罪状,气极扔前大喝:“都看看,朕能不能饶了这个乱臣贼子之命。”
伊伊早疑盐铁之事怎会让皇上于殿上嚎啕痛哭,当先奔前捡起,只见一张是安庆府同知签字画押的罪状,于盐铁两事如何转运,如何分划,如何掺混,如何从中牟取暴利,钜细靡遗的写的一清二楚。
另一张竟是前任兵部侍郎的遗书,写着关于次极铁器治炼过程,如何的火引之烈,如何的弯折易碎,他又如何奉某人之命杀人灭口,分得多少银两。这个某人名字和几个地方都让水浸过,经久而褪了墨迹,可前面有安庆同知肃肃的供状,显然这个某人就是姆娃机和阿德晨其中之一了。
“畜牲,畜牲啊!”
“杀,该杀!”
“该死。”
“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