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夜想挪动僵硬的脚步抓住她的手臂，或是拥抱也行。

可此时彼刻，他意识到自己没那个资格。

她整个人就像站在镜子里的水月，是那么的美好，可以伸手触碰到，也可以看得见，但是却感受不到，她美好的只是一场倒影，当原物不在后，倒影便即刻消散，一丝余香也不会残留。

看着她上了车，包括那车子迅速的开走，言子夜也无能无力，他更不能阻止，他看着那个方向消失的汽车尾烟，也只能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都结束了吗？他跟林默涵的这一切是不是都在这一刻结束了？

想到从今以后再也碰不到她，见不到她，言子夜的心疼得像刀缴，这一刻，丧女之痛，和比失恋还在更深的痛深入了他的血液和骨髓，言子夜俊美的眸子里太过于悲伤的水光与怒火夹在一起，形成了一道五彩斑斓的烟火。

他紧紧的双手被捏成了一个拳头，指甲深沉自然的钻进肉里，他只有一个感觉，他想杀人。

如果，让他查出来是害死多多的凶手，他一定手刃了他，绝对不心软。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人在觉得没有挂念，没有想头的时候，自己就是刀刃，这刀刃可以狠狠的刺进敌人的心脏，让它得不到半点儿喘息。

从一天这以后。

林默涵颓废了半个月，跟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她每一次路过停车场那个垃圾桶边时，总会看到那血淋淋的场景，这种场景，经常在半夜里变成噩梦，将她惊醒。

这半个月，她一点也不想见言子夜，期间言子夜也看过她，她问了女儿的尸体在哪里，他说已经火化，坟墓在贡山公墓。

就从那天以后，林默涵便决定不再见言子夜，她不想看见他，因为一看见他，她就会想到女儿是在他手上死的，她本来想要带走宁宁，宁宁不跟她，见她就打，还朝她的身上吐口水。

最近是多事之秋，发生过多多那件事，言子夜也保证必定会让更多的人保护宁宁，林默涵希望他能做到，如果宁宁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放过言子夜。

言子夜承诺，如果宁宁再像多多那样出事，他就提着自己的头来见。

林默涵让他别再出现在她的世界，可言子夜还是偷偷的来看了他几次，而且这几次，每一次林默涵都是跟唐毅博在一起，还有一次，他还看见了他们拥抱在一起，还有唐毅博温柔给她披外套的画面。

言子夜看着她跟别的男人的那些暧昧动作时，却没有办法去阻拦。

而他让让欧迪去查的那些事，也基本上浮出了水面，只是当言子夜看着那些证据以及事情的真相时，他也希望是哪里出现了失误，于是他跟随着欧迪，又重头到尾的亲自查了一边，但最终的结果，终究还是这样。

今天，外面又下雪了，大雪铺盖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脚才在上面的时候，总会发出吱吱的响声，林默涵穿好羽绒服，带好手套，围好围巾，拿着手里的辞职信，准备出门，因为一路上有雪，林默涵开车的速度并没有多块，快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

她的车子缓缓的驶进停车场，停车场里的气氛有点儿怪异，林默涵皱着眉心，看见远处有几个记者，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正打算下车时，孟何打来了电话，林默涵想也没想的接起了电话。

“总裁，我在楼上看到你的车了，您今天是要来公司吗？”

孟何的口气急促，林默涵问他怎么了，他说：“您赶紧回去，千万别下车，您看到那些记者了吗？那些记者就是要采访您的！”

“为什么要采访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进林默涵凉飕飕的心头，孟何说：“总裁，您最近都没有关注新闻吧？最近这段时间到处都是您的流言蜚语，说您为了权益，效仿武则天，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扔进了垃圾桶，那些记者就是在为了从您口中得知真相的，他们已经在华威附近守候了您半个月，您这会儿可千万不能下车！”

“我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报道？”

孟何挂掉电话前让她赶紧开车走人，停车场里至少有二十名记者，一旦被他们围住，到时候会让人很难堪，林默涵搁下手机，仔仔细细的瞟了一眼周围，的确如同孟何说的那样，周围不少的记者在巡视，那一双双机敏的眼睛终究是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大家快看，那是林总的车！”

这一喊，所有记者的目光唰的看向了林默涵的车，他们看完后，眼疾手快的朝她这边跑过来，林默涵正要急忙倒车，可是七八个记者已经跑上来，拦在了她的车子前后，不过几秒钟，又跑过来几名记者，就这样陆陆续续的大概跑过来了二十几名，看着他们手上拿着的麦克风标志显示，各大媒体的记者都有。

林默涵后退和前进都不可能，那些记者疯狂的拍打她车子的玻璃门，有好几次，林默涵看见那摇晃的玻璃像是要破碎，林默涵看着他们气势汹汹的眼睛，以及听着那如夏天般讨厌的知了那样嘈杂的质问声。

虽然听不清，但不外乎是什么你真的亲手杀了你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心狠之类的话，林默涵都懒得出去听，自然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车头前面的几个记者，盯了片刻后她不顾一切的踩下了刹车，记者自然也是怕死的，车子飙出去的前一刻，他们都飞速的闪开了，闪卡以后有几个人还不死心，继续追着她的车子尾巴跑，林默涵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也不顾忌雪多路滑，快速的将车子开到了远处。

“咯吱。”

开了一些距离后，林默涵这才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她双手握着方向盘，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可是因为那些记者，林默涵的心中顿然又泛发出了浓烈的思恋和伤感。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新闻网，这一看，她才知道，四处都挂着她杀女儿的新闻，但内容里面只是疑惑，却没有证据，林默涵看完这些后，心中莫名升起来一道火气。

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她的刀子？

林默涵单手捏着下巴寻思密想着，但是她却想不出任何的答案来。

不知不觉的，她的思维还是想到了多多，女儿已经去世了半个月了，她还是头七的时候去看过她的……想到这里，林默涵猛然倒车，去了贡山公墓，她手上拿着鲜花和多多喜欢吃的一些糖果，来到她坟前的时候，林默涵看见雪地上竟然已经放着一束鲜花和一些糖果。

大概是言子夜刚来过吧……

林默涵就那么看着多多的墓碑，眼泪泛滥的落在了雪地上，她慢慢蹲下去，抱着冰凉的墓碑，痛苦流泪，她不停的自言自语：“多多，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林默涵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些隐隐的脚步声音，林默涵微微的抬起眼皮，就看到了穿着黑色毛呢大衣围着卡其色围巾，戴着黑色皮手套的言子夜，他的脸上冷冷清清，如同地上堆积着的雪一般。

看着林默涵泛滥的眼泪，他从大衣里掏出来一包纸巾放在了林默涵的手上，林默涵说了句谢谢，抽了一张纸，擦了鼻涕和眼睛，这才站起来看着言子夜，言子夜目光无常，连一丝光都没有，他看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说：“最近外面的传言，你如何看待？”

林默涵的鼻子里还有些鼻涕，她呼了几下，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