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却走了上来,接了他手里的水壶倒在叶子上。
阿木看着透明的水一点点流到叶心,微微咳嗽一声,都不敢去看旁边周兴平的脸色。
云朵的耳朵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叶子猛看,等不及就凑了上来,看上去渴极了。他啪嗒啪嗒的舔水声惹得那被拴在树干上的马眼馋,不停的刨着蹄子。
钱笙无奈的笑笑,也去摘了片叶子,喂了灰马喝了几口水。
阿木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摊手:“我自己还没喝就给它喝了。”说得阿木弄了个大红脸,就好像他觉得马比人重要似的。他摸着水壶毛茸茸的皮,低头不说话了。
不过小半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厚实的云层里夹杂着奇异的深青色,太阳橙红的光都被遮了个干净,只有隐约的光亮透出来。
“这雨要落不落的,闷的厉害。”周兴平捏了把身上潮湿的袍子。
“现在暂时下不下来,先休息一个晚上,存了力气明天就得不停的走了。”钱笙说着,折了树枝生火,也半天都生不起来,火石的光噼啪的闪,叶子却没动静。
“太潮了。”周兴平说着,往地上一坐,弯头的刀子就插在了泥里,嗡嗡的响:“你们睡,我守夜。”
钱笙拿着那些枯叶看了看,微微摇了头,也随地侧身躺下,用手肘当着枕头。他睡的位置正好正对着阿木,就招手朝阿木说话:“木头,和我睡怎么样。”他说这话,手臂已经张开了,等着阿木,勾起的眼尾似笑非笑。
阿木不理他,抬手掏了掏衣兜,却正好掏到一个鸟蛋,刚才在树上,他也不是把所有的鸟蛋都弄丢的了。
他看了看端正坐着的周兴平,想了想,上前,把鸟蛋放在了周兴平面前的地上。
周兴平不解,看着他。
阿木难得腼腆,眼睛都不敢看他,支吾的说:“这是刚才剩下的,周叔叔用了那么多力气,吃些东西会舒服点。”说完也不等周兴平回应,自己跑回了原来的地方。
那里顾临正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阿木想也不想就往他身边一躲,缩成小小一团。顾临微微睁了眼睛,手下意识的圈在了阿木身旁,轻轻搂住。
周兴平看着面前的鸟蛋有些发愣,神情复杂。他不知怎么的就叹了口气,把蛋拿了起来,放在了怀里。
钱笙轻笑一声,抬脚踢踢阿木的屁股。
阿木屁股动动,像只小松鼠般往顾临身侧蹭了蹭,脑袋往胸口缩。
“怎么,就一个蛋?”钱笙问着。
阿木闷闷的恩了一声。
“这次怎么没独留给你家公子。”钱笙又问。
阿木没理他。
钱笙又踢了踢,少年的屁股圆圆小小的,肉嘟嘟的却充满弹性,触感好得不得了。
阿木发困,被钱笙搅得不行,眼睛红红的硬是睁开了,偷偷瞄一眼周兴平,又把屁股挪得离钱笙远一点,声音糯得都腻成了团,模模糊糊的说:“公子胃不好,不能吃生食。”说完砸吧着嘴,又往顾临身上缩了缩,恨不得脚也要翘上去,手也要环上去。
原来是顾临不能吃的,所以给了周兴平。
钱笙直笑,就往周兴平那儿看。
周兴平脸色不好,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他把怀里小心放着的鸟蛋掏出来,往脑袋上一磕,破了壳后吞了个干净。
这林子太安静了些,夏季的夜晚连虫鸣叫也没有。阿木早就睡过去了,外套脱了下来当被子盖着他和顾临两个人,剩下的里衣因为老是乱动蜷了上去,露出了平坦光滑的肚子,小小的肚脐圆润可爱,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睡死了不知道在做什么,手脚都已经扒在了顾临身上,小脑袋也磕在顾临的手上,不是嘟囔着什么。
顾临没睡着,时不时伸手帮他拉拉衣服。
钱笙也没睡着,他躺在离阿木不远的地方,就这么看着他。
“小木头不错啊。”钱笙突然开口:“干嘛要害他。”
周兴平皱眉,似乎在责怪钱笙多嘴,他看了眼闭着眼睛顾临,知道他没睡着,他回钱笙:“那你又为什么要害他,你不让他坐在后头,那箭也不会朝他射过去。”
钱笙笑:“他做的不错不是嘛,死抱着没松手。”
周兴平讥笑两声,神情严肃:“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不见得还能有这等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