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心魔宗石阶上的净涪魔身微微一笑,随意地将目光往虚空上挪。
两道同样冰寒刺骨甚至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在虚空相撞,不见激溅的火花,甚至没有发出丁点碰撞声,但却在双方的心底掀起了一阵阵汹涌的波涛。
一居高,一临下,他们两人此时所在的位置先就分出了个高下,再算上他们两人如今几如鸿沟的修为差距,他们两人之间,本也会很快就有个胜负定论。可即便是硬憾修为、阅历、眼界几倍于自己的天魔童子,净涪魔身却也没有落入下风,更甚至,他还隐隐地压了天魔童子一分。
天魔童子脸色有些白,他双手紧握成拳,留有锋利指甲的手指狠狠地插入掌心,划出一道道白痕。
这纯粹的心性上的较量,他居然输了......
双方胜负不明显,但到底谁胜谁负,他们各自却也都清楚,无须旁人置喙。
天魔童子白着脸,狠狠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即便是已经闭上眼睛,他刚才在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睛中望见的尸山血海还是没能从他的眼前抹去。
白骨堆成高山,鲜血汇成红河,枉死的怨灵终日在尸骨旁边咆哮痛哭,诅咒怨怼,磅礴的怨念化作黑雾阴云,遮蔽天日......
天魔童子心知,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景浩界中的BOSS,而是他。
这是他自己亲手造下的杀孽,也是他无法赎还的罪过。
可是......
天魔童子再度睁开了眼睛,冰冷地望着下方的无量恒河沙世界。
那些世界中,也并不都是平和安宁的时候,更多的是杀戮和争斗。凡人的,修士的,国与国,宗门与宗门......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要有命回去,他要有能力回去,他要有办法回去,不死些人怎么可能?
即便这些人不是他曾经自我催眠的NPC,而是活生生的人,那又如何?这个世界,哪里就没有争斗杀戮了?哪里就有真正的和平了?
这个世界上,哪一个踏上道途高处的人手上没沾染人命?哪一个不是踩着白骨垒砌而成的阶梯一步步往上爬?那些人不也安安稳稳地站在了高处,俯瞰尘世,凭什么他就不能?
就算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活了下来,他们又真的活得到寿终?既然总是活不到寿元尽了的那一日,那么早死一天晚死一天,死在他的手上还是别的什么人的手上,那又有什么问题?
这个世界,不是他安安稳稳的故乡!
他真正的故乡啊,即便勾心斗角同样无处不在,即便阶级看似模糊实则分明,可就凭它表面上包裹着的那一套外衣也足够令人心醉。更何况,那是生他养他的故乡,是有着他家人存在的故乡......
与一时心神翻滚的天魔童子不同,也被天魔童子的目光引起昔日种种记忆的净涪魔身却只是定了定神,下意识地往静和寺藏经阁那边看了一眼。
察觉到魔身那边心神动荡,净涪本尊难得从经文要义中分出一点心思,通过识海往魔身那边递了一道气息过去。
佛身也自识海世界的佛光中显化出了身形。
他到底比净涪本尊来得空闲,知道净涪本尊无暇□□,便低唱一声佛号,在识海世界中诵起了那两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文。
随着这诵经声一起往魔身那边传递过去的,还有来自佛身的包容气息。
感受着那第一时间从识海传递过来的净涪本尊平静气息和佛身包容气息,净涪魔身略带自嘲地笑了笑,便自往心魔宗的心宽心窄两人洞府而去,再不管那远在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
确实,他们也曾举起屠刀,他们也曾令人家破人亡,他们也曾掌控人心,但他们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自然也就无愧于他人,又何惧昔日种种幻相记忆?
净涪魔身光明正大地踏入心宽的洞府,却未曾惊动心魔宗里的任何人。便连当时就在洞府中的心宽、心窄两人也是一样。
净涪刚刚进入大堂,就见心宽心窄两人各占一边云床,面色阴沉地商量着要如何为皇甫成谋一个亲传弟子的身份。
要知道,皇甫成不单单是半路拜入的心魔宗,更还是天剑宗的叛徒。他想要拿到心魔宗亲传弟子的身份,难度近乎于让一个毫无灵根毫无修为的凡人直接飞升。
哪怕就是皇甫成真的拿到了心魔宗的亲传弟子,不能得到心魔宗上下甚至是魔道各宗派的认同,那也是白费力气。
不过也就是因为事情难度太大,所以心宽心窄两人才勉强压下了他们对双方的不喜,在这里坐下来商量着要找一个办法。
这么一种情况,对于心宽心窄这一对几乎恨对方欲死的双胞胎兄弟而言,确实极其难得。
难得到足可称为稀有。
作者有话要说:嗯,第一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写了这么一章,不要说我洗白天魔童子,我也不是想要洗白他,只是写到这里,忽然就这么写了,也许,就是天魔童子在刚才的那么一瞬间将他的心声传递给了我?又或者是......是他掌控了码字时候的我,啊哈哈......
另,谢谢不想上班的好觉悟亲的地雷,谢谢支持哈。
不想上班的好觉悟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7-04-10 05:10: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