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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踏入山门之后, 很快就有知客僧迎了上来。
静礼寺的知客僧面容算不上多么俊俏出色, 但却是大寺大庙知客僧惯有的平和慈悲相。
净涪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便双手合十,微微垂头行了一礼。他这一礼见过之后, 便稍稍让了开去。
一旁的白凌恰在这时自然而然地往前迈出一步, 补上净涪让出的那点空位, 脸上挂笑地迎向了那知客僧。
白凌一边和知客僧应对, 一边将这位知客僧拎出来,和他那还在莫国山寺那边的师父一比, 便又很顺手地扔到了一边。
啧啧啧,还是比不得他师父。
白凌心底这般想着, 面上虽然不显,动作间也不会轻易让人觉出些什么来,但周身的气息却是变了一变的。
这气息的变化很细微平淡, 旁人轻易察觉不出来。可作为一座不算小的寺庙的知客僧,站在白凌面前的了安却实在敏感。他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地看出些什么来, 可他对白凌的态度却也在瞬息间淡了几分。
倘若不是看见白凌身侧的净涪, 倘若不是察觉到净涪可能的身份, 这了安的态度怕是还要更冷一些。
了安笑着回了净涪一礼, 含笑抬头,却矜持地看着白凌,问道:“小僧了安,敢问两位从何处来?”
了安的态度不冷淡不热情,中规中矩的, 算不得出格。但现下这态度,和最初了安第一眼看见他们的态度差别是很的很明显,白凌不迟钝,很轻易就看出来了。
白凌心里咯噔的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绷劲了神经,暗地里一叠声叫苦。
他也是在静和寺和净意、净念两个小沙弥玩得太好,太亲近,习惯之下,便就整个人都松快了。如今,这祸事就来了。
白凌不敢扭头去看净涪的脸色,心里头一遍遍地流过当年他师父在莫国妙音分寺里头叮嘱他的种种,同时脸色一整,周身气息收敛恭敬,回道:“见过了安师父,我等师徒从妙音寺来,要往各处游历。如今路过贵宝地,见贵寺上方灵光隐隐,知宝地有大德,心生向往。不知贵寺可否让我等师徒在此地挂单修行?”
了安听闻,脸色又是一整,端正庄重地看了净涪一眼,问道:“敢问可是妙音寺净涪比丘当面?”
净涪单手合十,笑着点了点头。
了安呼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向着净涪一拜,也不计较白凌的那点子小问题,缓声道:“请随我来。”
净涪也是回了一礼,看了白凌一眼,便领着他跟在了安身后往山门后走。
白凌虽得了净涪这一眼,心下却是实打实地呼出了一口闷气。知道自己这一会是被饶了过去。
他可是清楚明白得很,他家的这位老师若是还能对旁人有一点表示,那就表明那人还没有被他放弃,若真的遭了他的厌弃,他必是连看都不会再多看一眼的。
白凌呼出了这口气,心头却是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这一回算是这样过去了,可倘若再有下一回......
白凌打了一个冷颤,再不敢多想多说些什么,紧跟着净涪身后迈入了这静礼寺。
身为知客僧的了安毕竟年长,见白凌年岁不大,忙前忙后的实在勤快,重要的是,他身侧站着的还是妙音寺的净涪,便也不和他多做计较,在白凌的几番示好之下便顺水推舟地改变了态度,软和了语气。
他领着净涪和白凌拜见了值堂的长老,令净涪顺利地在静礼寺中挂单,便又引着取了弟子铭牌的净涪去往他暂居的云房安置下来,最后交代了几句,才放开手去,重回他自己的岗位。
面对告辞离开的了安,净涪视线往侧旁一递,白凌心中明白,连忙往前一步,向着了安合十一礼,与他道谢,又一路将了安送出了禅院之外。
这一个禅院素来都是留给过往挂单的僧众的,环境说不上多好,可也绝对算不得差,还是中规中矩。
白凌送了安出去的之后,整个云房里就只剩下净涪一个人了。净涪也不急忙,自顾自地就开始将他惯常使用的物什从随身褡裢里掏取出来,依着他自己的习惯安置在云房的各处角落。
这禅院平常,但不知是确实是巧合,还是因着静礼寺那边的特意安排,净涪暂居的这一处云房左右再没有旁的僧众入住,整个院子也就只得他与白凌两人,倒还算是清净。
对于这一点,净涪很满意,白凌也很高兴。
都是享受惯了的人,有条件的话,谁又愿意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挤着住?
高兴的白凌左右看过之后,笑着和净涪交代了一声,便从他自己的褡裢里取出惯常使用的物什,开始再一遍清理这个禅房。
净涪却是拿了他自个的度牒,就往了安特意指点过的静礼寺执事堂那边去。
离了没有多少人气的云房好一段距离后,净涪才渐渐地遇上些沙弥。
对于这些在静礼寺中修持对寺中僧众极其熟悉的沙弥而言,第一次踏入静礼寺地界的净涪毫无疑问是个生面孔。是以净涪这一路颇受些侧目。不过静礼寺在这附近也颇有些声名,慕名来此挂单修行的僧众纵然比不得天静寺和其他大寺,但也着实算不得稀奇,唯一引人侧目,让人忍不住一再投注视线的,也不过就是净涪那一身非同寻常的气度了。
“这位......师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