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
金刚莫急,景浩界天机混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算不清看不透也是常事,莫要太过忧心。
木鱼声清亮透净,传至可寿金刚耳中,恰正如山寺中每日里的晨钟暮鼓,直让人心神顿感一片清明。
可寿金刚定了定神,对着净涪合十一礼,没多说话,只将右手伸到面前摊开,自己凝神观望掌中虚虚实实的线路。
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与净涪点了点头,才道:“多谢比丘提醒,老僧一时不察,竟险些生了执念,不该不该。”
“南无阿弥陀佛。”
净涪看了他一眼,却又是一敲木鱼。
“笃。”
金刚不过是因太过在乎静檀寺佛统一时想岔了而已,哪至于生出执念?金刚太过客气了。
可寿金刚摇了摇头。
倘若他能一直像他下界的时候那样,只将静檀寺佛统视作静檀寺佛统,不贪求其他,不生念想,那自然是无事的。可他因净涪一言起意,要借着日后再开的静檀寺与慧真所化的恒真一争,往静檀寺佛统里加上了一层重压,那就不是一时想岔那么简单了。
就像许多人所说的那样,倘若一直没想过、没得到,那自然是失去不失去都无所谓。可一旦起了心念,想要去争去抢,却又在去争去抢之前就彻底失去了希望,那得到与否,对那人而言就是天地之别了。
可寿金刚定了神,便开始回答净涪之前提及的那个问题。
“如今老僧入了局,天机便越渐混乱,且老僧身在局中,再想要窥探天机也难.......”可寿金刚解释了一下,才又道,“不过我探查过自身命数,静檀寺佛统没到断绝的地步,所以总还有人适合传承静檀寺的佛统的。至于适合的人会有多少个,老僧我此时却是看不清楚了。”
说到最后,可寿金刚还悠悠地叹了一口长气。
净涪闻言,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可寿金刚叹完一口气,忽然又轻笑出声,道:“如今景浩界天机越渐混乱,慧真即便之前还能够看清些许,但现在却是不能了的。”
慧真看不清景浩界天机,恒真在景浩界中就少了一大助力,便有慧真立于景浩界之外的极乐净土遍观全局,怕也不能比他们这些人更看得清楚景浩界里的局势。这如何能不让可寿金刚高兴?
敌弱我便强,这可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更何况被削弱的那个人还是慧真,而他也不再是坐在一旁只看着而不亲自下手的旁观者了,他甚至还是那个扔下最后一根稻草绳的人!
可真是让可寿金刚大大地扬了一口气。
可寿金刚笑过之后,便端正了神色,看着净涪问道:“不知比丘可还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僧?”
净涪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将他手上的那套木鱼放回了他的随身褡裢里。
不得不说,见得净涪摇头,可寿金刚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笑了一下,正想要再说些什么来与净涪加深交情,却猛地脸色一变,合十与净涪一礼,道:“道场外有慧真的人来找,老僧只能拖延片刻,这就得告辞了,比丘请自便。”
净涪合十还了一礼,看着可寿金刚一步走入他的那座舍利塔中,无声无息地回返极乐净土去了。
他与可寿金刚都知道,这会儿慧真的人找到可寿道场,怕就是为着打探这边的消息来的。
景浩界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论是慧真还是恒真,他们只一看便知道事情发生的准确地点该在静檀寺左右。如此,不论是为着试探可寿到底有没有也在这里头插一脚,还是想要知道些更详细的消息,慧真都是要找可寿去问一问的。
虽然可寿与慧真之间的关系恶劣,但作为景浩界实际意义上的佛门开宗祖师,慧真还是有一定权利遣派可寿的。
其实净涪会与恒真对上,除了妙音寺的崛起必定会减损天静寺利益,动摇天静寺地位,进而动摇慧真的权威之外,也是不想要在他去往西天佛国之后还要被一位明显与他有隙又心胸不甚开阔的罗汉压上一头。便是这位罗汉损不了净涪的实际利益,不能调遣净涪,他可以预见的小动作也很令人恶心。
慧真必定会让人来请可寿,但这请人的人却来得这么快,倒真是令他们两人小小地惊诧了一下。
景浩界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惊到的不单是景浩界中的一众生灵,还该有出身景浩界的那一众金刚和罗汉们。慧真作为目前的这些金刚、罗汉之首,应对这些金刚、罗汉也该是要花费点时间的,但他这会儿竟已经能够使人来请可寿了。可见,他的帝皇手段还没有忘得只剩下独·裁。
净涪略往心里记了记,抬了眼睑往西天极乐净土的方向看得一眼,才又回身向着可寿金刚的舍利塔一礼,便转身出了这舍利塔在的山谷,回静檀寺里去了。
静檀寺中事已至此,便算是告一段落。此后再有事起,那也该是可寿金刚的有缘人出现在净涪眼前的时候,不会是在现下。现下的净涪是真的清闲,每日里依着时辰完成早、晚课,然后便在静檀寺的各处转悠。有时兴起,他便带了随身褡裢,自己一人转入了山林,在山林里行走,沉静心神。
作者有话要说:嗯,又还上了一更。
各位亲们晚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