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之后,张儒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原来是牛员外,抱歉抱歉,天太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老头笑眯眯道:“侯爷贵人多忘事,草民怎敢介意。侯爷是为福州百姓谋福祉而来,老儿这微末力量,能够锦上添花自然是好的。既然侯爷没事,老儿也就放心了。”
完,牛员外就打算离开。
张儒叫住他:“牛员外留步。”
牛员外转过身子道:“不知侯爷还有何吩咐。”
张儒笑道:“吩咐谈不上,就是有事之前忘了问了,想跟你打听一下。”
牛员外忙道:“侯爷尽管吩咐便是,老儿定知无不言言无尽。”
张儒道:“敢问员外,这福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到底有多少,家中资财最多的除了匪首郭汉生之外,还有几人?”
牛员外不知道张儒问这个干什么,老老实实道:“不瞒侯爷,这福州城内富可敌国之人不在少数,最为势大的便是匪首郭汉生。除此之外,还有巨富杨一宇、赵炳瑞等八个大海商,这些人家里的资财只怕随便一户就足以抵得上大明一年国帑了。其余人等,林林总总不下百位,都是仰仗海上生意过活的。
不过他们的家人和家财都不在福州城,具体分散在什么地方,老儿也不知道。”
张儒微微颔首:“恩,我知道了,牛员外先回去,别跟别人今日来相助之事,郭汉生一日未落网,对员外终究是个威胁。”
牛员外傲然道:“老儿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怕他郭汉生何来。侯爷有事尽管言语,这福州城草民熟悉得紧,只要能够帮得上侯爷和朝廷的,就是倾家荡产,要了草民这条命,草民也没二话。”
在牛员外完这话之后,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乡绅都是脸色大变,就连站在张儒身边的雷远都是大惊失色。
张儒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了头:“牛员外忠心可嘉,本侯会放在心上的。”
完,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牛员外朝张儒深深揖手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张儒转脸对雷远木然道:“本侯需要一个解释。”
雷远背上刚刚收进去的白毛汗又冒了出来:“侯爷额,下官不是有意隐瞒,那些海商无非就是跟着郭汉生等人讨口饭吃,他们没有做太多恶事。”
张儒伸出一个手指头左右摇了摇:“我要你解释的不是这些海商的事,我要你解释的是这个牛员外为什么这么不怕死。”
雷远松了口气,解释道:“这牛员外本名牛彪,祖上在成祖爷年间曾经出过举人,也算是书香门第。那时候牛彪手里有几条海船,可那也仅仅是用来出海捕鱼的海船。可不知怎么的外面就传言牛家有成祖时期传下来的海图和造福船的法子,郭汉生找上门来要求购买图纸。也不知这牛彪是不愿意卖还是真没有那些图纸,最后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事情发生没多久,牛彪的长子在家中突然溺水,等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泡得发白的尸体。
衙门里的仵作验尸之后得出结论,这牛彪的长子并非失足落水,乃是他杀。
出了人命案子,下官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正准备一查到底,没想到那仵作竟然神秘失踪了,留在衙门内的卷宗也都被篡改了。
没有这些东西,下官也无从查起,不过这事多半跟郭汉生有关倒是真的。
牛彪的长子头七没过,郭汉生再次派人上门,这次依然是不欢而散。那上门当客的杨一宇扬言若是牛彪三日之内不将图纸亲自送往郭府,就要让他尝尝断子绝孙的痛楚。
这牛彪也不敢跟这些大海商对着干,干脆连夜将儿子送出了福州,然而半个月后却传回噩耗,幼子被山匪所杀,尸骨无存。
自此之后,牛彪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得到噩耗的第二天就老老实实将图纸送到了郭汉生府邸,同时将郭汉生送给他的几个侍女带回了家。
不过坊间有传闻牛彪每天晚上都会在长子溺死的那口井旁边呢喃自语,至于他具体了些什么,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
张儒眯着眼睛自言自语:“看来,这牛彪倒是个不错的盟友。”
雷远头道:“就怕这牛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到时候会坏了侯爷的事。”
张儒冷笑道:“我的事从来就不怕人坏,再坏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要糟糕。长风,明日召集能够召集的所有海商,本侯要好好跟他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