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招祸宝玉迷心智为冲喜贾母强结亲
二姐走了,王夫人关了,北扒儿胡同贾府总得有个女主子打理。
贾母上门说了几次,要贾政把王夫人放出来。贾政反而愈加的不耐烦,等出了二姐的热孝,便在家中摆了桌素席,将赵姨娘除了奴籍,抬为二房。
尤二姐生前近身服侍的,银瓶、玉勺本就是王夫人的钉子,因毒害主子,已叫贾政使人远远的发卖了。
剩下个探梅,原是二姐的陪嫁,却是不好随意打发了。
探梅原想回尤家,贾政却担心她在尤老娘跟前挑事,提了几回终是不许。
赵姨娘看她可怜,便要来自个儿院子里,却不使唤,只当是半个小姐一般的供着。
贾政本就对二姐心中有愧,见赵姨娘这般做派,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探梅的名儿原就同探春冲了,只是赵姨娘得了探春的话儿,才一直不曾提起。如今探梅到了自个儿身边,自然是有嬷嬷去提点的。
探梅倒是头一回知道府里头还有个叫探春的三小姐,登时惊出了一声冷汗。
她原先只顾着服侍二姐,入府后又叫银瓶、玉勺夺了差使,一月有二十七八天是不出后罩房的,府中大小事务一概不知!
听得嬷嬷的话儿,探梅立马道:“姨太太同三小姐心慈,婢子却不能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坦然生受了。还请嬷嬷替我向姨太太说说,给改个名儿!”
这嬷嬷却是探春身边的。赵姨娘初初理事,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探春便过来小住,将自个儿身边的钱嬷嬷先借给了了赵姨娘使唤,一面帮着弹压下人、□□人手。
“咱们三姑娘是个读书的,诗词也写得好,我带你去同她求个名儿去!”钱嬷嬷笑道。
探梅迟疑了下,“嬷嬷,我这名儿本就犯得是三姑娘的名讳,不是因该先改了名儿再去向三姑娘请罪吗?怎么......”
钱嬷嬷笑的越发和蔼,拍了拍探梅的手,说道:“你自个儿也说了,三姑娘心慈!咱们三姑娘那可是真的好,不是那种光会在人前做样子的。她哪会同你计较这个?”
“不知三姑娘何时得空,还请嬷嬷带我前去请罪。”探梅略想了想,回道。
探春在大观园住惯了,难得回北扒儿胡同住几天,到底嫌这儿挤的慌。
左右家里头也没有外人,平日里头便拉着赵姨娘,在内院里头寻个景致好的地儿,命人摆上桌椅,叫各处的管事在此回事儿。
钱嬷嬷掐着点儿带探梅来时,探春正好将今日的事儿都打理完了,各处也一一吩咐了下去。
见了探梅,探春不过一笑,问了几句平日的吃食起居。
探梅一一回过,又说道:“今儿原是来向三姑娘请罪的。”说着,又是跪了下去。
一旁的钱嬷嬷便将探梅的名字犯了“探”字的事儿说了。
这事本就是探春吩咐钱嬷嬷去的,听罢便一面叫嬷嬷将人扶起,一面说道:“你原是尤姨娘带来的陪嫁,本就是不知情的,哪里又有什么罪不罪的。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尤姨娘就这么去了,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弟弟......”说着,便掉了几滴眼泪下来。
探梅急忙劝了几句,探春方止了泪说道:“你如今要改名儿,倒不如将梅字留着,也是个念想。”
探梅连连道谢。
探春想了会儿,道:“留下个梅字......那就叫做......”
“就叫做凝眉可好?”忽然旁次里闪出几个人来,却是玉钏扶着宝玉。
“宝玉?”探春上前见了礼,问道:“今儿怎么出来了?”
探梅狠狠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这人......便是太太的宝贝儿子了!那个害死自家二姑娘、害死未出世的小少爷的太太!
宝玉同探春厮见过,便转身同探梅道:“你叫原先探梅是吧?三妹妹方才说要给你留个梅字,我瞧你那眉尖微蹙的样子,便想起凝梅这个名儿来。左右凝眉的眉与探梅的梅听起来一样。”
探春心知宝玉怕是没听见方才自己同探梅说留下梅字的缘由,便道:“什么凝眉不凝眉的,听着也不喜庆。”
宝玉却不理会,只问探梅道:“尤姨娘去了,银瓶、玉勺两位姐姐也叫父亲发卖了,你可要去我院子里头服侍?”
探梅定个定心,看着探春道:“我原也没地儿去,再没有比宝二爷院子里更好的去处了!”
宝玉喜道:“好极好极!原先你在尤姨娘身边的时候我便想叫你来,只是我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倒是称了心了!”
又对探春道:“女儿家一颦一笑皆是美的,怎的凝眉二字就不喜庆了?”
探梅应道:“宝二爷说的是。”
探春无法,只得说道:“老太太忌讳着呢!你便让她仍用个梅字,老太太若是问起来,你便推说是冬雪凝梅之意。左右都是一个音,碍不了你!”
宝玉乐道:“我犹记得先前四妹妹帮我配得那几个颜色,真真漂亮!想不到今儿倒是见识到了三妹妹的博学!凝眉,冬雪凝梅,一个名儿倒是说出来两个雅意!极妙!”
待玉钏同凝梅扶着宝玉回去了,探春这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一旁的钱嬷嬷轻声道:“我瞧着她不是个笨得,原先也就是太过愚忠了。方才姑娘卖了个人情给她,她自然省得。”
探春摇了摇头,“尤姨娘的事,我也推了一把。原想着她也是个可怜人,身边只有一个探梅是忠心的,在府里放上几年,好歹给个出路。没想到今儿倒是叫她朝着那死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