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相遇,是俗套而狗血的开始。
我妈十八岁的时候离开荣县到海市打工,遇上了年长十岁的老头子。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已有家室,当发现的时候已经爱得无法割舍。
她是个为爱痴狂的女子,为了老头子忍隐卑微,甘愿做一个不见天日的第三者。直到她怀孕,老头子冷冷地甩给她一张支票,让她去流产,我妈才绝望地离开海市,独自回到荣县把我生下来。
在那个年代,未婚产子对于封闭的小县城来说,是受尽白眼和谩骂的事情。她顶住一切的流言蜚语,小心地保护我的成长,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哭泣。
小时候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清贫,可是很快乐。这种平淡而简单的生活,却在我六岁的那年被彻底打破了。
记得那天傍晚下着暴雨,我和妈妈在屋里吃饺子,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拍门。这个小县城的人都像李婶那么纯朴,想也不想就去开门,结果发现浑身是血的阿公倒在门外。
阿公的伤势很重,妈妈到村里的赤脚医生家里冒雨拍了半小时的门,对方才勉强同意走一趟。如果没有妈妈,他大概挨不过那天晚上。
他在我们家住了整整三个月,刚开始的时候脾气很暴躁,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坐在院子里沉着脸发呆。慢慢地,他开始跟我说话,教我认字,然后融入到我们这种简单而平静的生活中。
三个月以后的一天傍晚,阿公简单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别之际,他对我妈说,“如果你们到海市需要帮忙的,就到沿江路的银濠找我。”
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个逃.犯,因为一桩伤人案而四处逃亡。
或许是命运的捉弄,过了不到半年,我就生病了。县城的医疗水平不高,医生建议妈妈带我到海市的大医院治疗。海市有她不愿触及的伤心回忆,可是为了我,她决定走一趟。
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来说,海市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高昂的药费让她措手不及,迫于无奈之下,她找到了阿公,让我进了最好的医院。
在妈妈和阿公的悉心照料下,我的病情得到好转,不久以后便康复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