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石板街,简朴的房屋,淳善的人面……这是个平凡的小镇。
春日里的阳光,照着这小镇唯一的长街,照着这条街上唯一酒铺的青布招牌,照着这残旧酒招上斗大的“太白居”三个字。
今天的日子还早的很,酒舍里哪有什么生意,那歪戴着帽子的酒保,正伏在桌上打盹儿,不错,那边桌上是坐着位客人。
但这样的客人,他却懒得招呼,两三天来,这客人天天来喝酒,但除了最便宜的酒外,他连一文钱菜都没叫。
这客人的确太穷,穷得连脚上的草鞋底都磨穿了,此刻他将脚跷在桌上,使露出鞋底两个大洞。
但他却毫不在乎,他靠着墙,跷着脚,眯着眼睛,那八尺长躯,坐在这小酒店的角落中,就像是条懒睡的猛虎。
阳光,自外面斜斜地照进来,照着他两条发墨般的浓眉,照着他棱棱的颧骨,也照着他满脸青惨惨的胡渣子直发光。
他皱了皱眉头,用一只瘦骨嶙峋的大手挡住眼睛,另一只抓者柄已锈得快烂的铁剑,竟呼呼大睡起来。
这时才过正午不久,安静的小镇上,突有三匹健马急驰而过,鲜衣怒马,马行如龙,街道旁人人侧目,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酒铺前。
那是三个人,一男两女,男子穿一身纯白绸缎长衣,两名女子则都着了一身广袖流仙宫群。虽然三人头顶斗笠上的白纱遮住了三人的面孔,但依旧掩盖不住三人举手投足之间的那种风采。
这样的三个人,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是大买卖,大主顾。那酒保好似从酷暑天一下子掉进了冰窖之中一般,一刹那的功夫,便已经弹了起来,麻溜的跑到三人身前,点头哈腰的开口说道:“三位爷,想用点什么?小店有珍藏了二十年的关外汾酒,不知道三位爷要不要尝尝?”
此时一反常态的酒保说明了一个问题,很多人不是不努力,而是只想要把努力用在能够有所收获的地方。
那三人中的男子自衣袖之中随手抛出一小片金叶子,开口说道:“你看着弄一桌吧!剩下的,都是你的!”
一接到那金叶子,感受到那厚重的质感,有些柔韧的触感,酒保心中已然确定,十足十的真金,十足十的大主顾。
用了十二分的笑容将一行三人引到了一个靠着窗子的大桌子一旁,那酒保随后又打起十二分的气力,将这张桌子和它旁边的椅子擦到它这辈子最干净的一天。
随后那酒保小心翼翼的将一小坛带着泥土气息的酒端了上来,对着三人开口说道:“这就是小店珍藏了二十年的关外汾酒,三位爷稍后,小的马上就去为三位催菜去,慢用,慢用!”
“这酒有什么好喝的,除了辣,还是辣?”
说话的是三人之中的男子,显然,无论是二十年,二年,亦或者是二百年的美酒,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个模样。很辣,很难喝。
“只有等你想起这江湖的滋味时,才能想到这酒的滋味,到时候,只怕不教你喝,你都不肯呢!”
灵动如黄莺般的声音缓缓而来,一边说,她一边伸出一只白玉无瑕的手来,轻轻的从那酒坛之中倒出两杯酒来,一杯留给自己,一杯推到另一名女子身前。
“呼”的一声北风灌注的生意,酒铺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鲜衣华服,铁青的脸,一柄长剑斜插在肩後,一双眸子却像是出了鞘的剑,正盯在酒铺中每一个人的心头之上。
他的脚步沈稳,却走得很快,停在酒铺中央,忽然问:“人呢?”
“来了,来了……”
拉的悠长而响亮的喊声传来,待得那剑一般的男子转过头来,已见到那酒保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
那酒保的目光扫过对方背后的长剑以及脸上那冷峻的神情,登时将神态放的更低,开口说道:“这位大侠,不知道您想用点什么?”
“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