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业叹了一声,摸了摸秦钟的脑袋,方才道,“宁国府有何可怕,他们有权有势,但我们早有防备。可怕的是你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你一刀,让你措手不及。”
有着个成年人灵魂的秦钟自然听得懂这事,叹了口气,知道他爹这是被庄希伤到了,只能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可这清净父子俩并没有享用多久,不一会儿,管家秦一来报,那赖升在秦府门口找了个婆子闹开了,说秦家背信弃义,明明已经定下了亲事,却因为贾蓉受伤,却要毁约。
秦家父子赶到的时候,正是那婆子仍在哭闹,秦家不过芝麻大小的官,住的地方也在闹市,这一会儿,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连隔壁几家都有人从大门处看。
婆子哭道,“我天可怜见的大爷啊!不过是受了点伤,这没良心的秦家便要退婚,秦家的闺女一人要二嫁啊,一人要侍二夫!”骂道此处,还呸了一声,又哭了起来。
饶是秦业养气功夫到家,此时也禁不住怒火冲天,当即就想让人冲出去要理论一番,秦钟却死死抓住他爹,拦了下来,说道,“此时却不能与他们面对面冲撞,姐姐的声誉为重。我有办法对付他们。”说罢,低声吩咐了摘星,摘星便从后门溜走了。
外面赖升拉着庄希坐在马车里,等着秦业的反应,他们若是冲出来最好,真真落实了他们所言,若是忍着,那只能认流言飞传,无论哪种,秦可卿的名声便坏透了,这秦可卿本就无人上门提亲,如此一来,除了嫁入贾家,还能嫁到哪里?说不定,到时候,想做正妻也没门呢!
想到这里,赖升掐了一把旁边的庄希,那庄希愕然回头,却听得赖升在他耳边轻飘飘说,“你那儿子想保命,此时不做,何时做?”
庄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他与秦业可是几十年的兄弟,可儿子,那可是他的儿子啊!就那么看着儿子去死,他怎能忍心?一时间,这庄希不由有些怨恨秦业,那不过是个捡来的养女,遇到宁国府这样的人家,为何不答应!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想到这里,庄希似乎有了秦业肯定答应过的自信,终于抬脚迈下了车,一步步向着那秦府大门走去,在众人的眼光中,拍响了秦府大门,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说道,“秦兄,这婚事明明是我做的媒,连信物都交换了,你怎可反悔?”话一说出口,庄希就觉得下面顺畅多了,又道,“纵然那贾蓉此时受了伤,可人在这世上活着,靠的便是信义二字,你怎能出尔反尔?”
秦业此时恰恰离得大门不远,听到几十年的老友颠倒是非,只觉得所交非人,气得一口血堵在了嗓子口,吐不出咽不下,憋了一会儿,身子晃了两下,便没了知觉,整个人僵硬的向前趴去。秦钟恰在旁边,瞧着他爹要跌倒,哪里顾得上别的,当即便扑了上去,硬生生地垫在了下面,还扯着嗓子喊,“爹,爹,你怎么了!”
秦业脸色青紫,嘴唇发白,已经昏迷,秦钟除了磕碰了些地方,却无大碍,只是脸色难看得紧,秦一忙指挥着人将秦业抬回了房间,并又从后门去请大夫。
这厢刚安顿好,摘星便匆匆赶回,说人已经到了。秦钟红着一双眼,恶狠狠地道,“让他们动手,下手重点。”
却说门外庄希越说越顺,竟引经据典、高谈阔论起来,什么背信弃义,什么见钱眼开,什么出尔反尔,再加上那婆子时不时嚎上一嗓子,周边围得人却是越来越多,一个个边看猴戏,边对着秦府大门指指点点。
戴榕带着人马从远处赶来,先瞧见了停在胡同口的马车,又瞧见了里面不少探头探脑的人,冷笑道,“车砸了,马杀了,人揍一顿带走,该怎么说,不用我说吧!”
那身后的十几名大汉当即点头,便纷纷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了马夫,从马车里揪出了赖升,冲着他肚子便捅了几拳,动作利索的杀了马,砸了车,又分开人群,去捉其他人。这赖升平日里过得也是富贵日子,这下被人打的厉害,当即喊道,“我们是宁国府贾家的人,你哪个衙门的,竟敢砸我们家的车!”
“呸!”那边大汉啪的扇了他一巴掌,啐道,“打的就是你这冒牌货,国公府何等人家,订了亲怎能谁都不知?前几日宁国府还要了十几位小姐的八字去合呢,难不成是贾珍贾老爷闲着没事,涮着同僚玩呢!”
赖升被噎得张口结舌,那身嚣张气焰顿时落了下去,他自然不能说贾珍逗人玩呢,只得闭了嘴,瞧着连他带内一共七个贾家人外加一个庄希跟蚂蚱似得被连成了串绑在一起,系在马后面,跌跌撞撞地回了步兵衙门。
贾家一个月内第二次有人被捉回了步兵衙门,一时间,流言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