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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爱要有你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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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爱要有你才完美

陆老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有力,“没有!现在一切联络都中断了!暂时和那边没有任何联系!念念,不要急,只要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不要急不要急……

这三个字说起来无论说多少遍都是那么容易,可是做起来有多难?!她心里产生一个想法,哭着地对陆老说,“陆伯伯,我要去海地!我现在要去海地!”

“念念!你冷静点!你现在去海地有什么用?难保那里没有余震啊!”陆老无法想象把她一个女人放到那去是什么状况。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她痛,却坚定无比……

“不行!我不会同意的!如果你真的担心,就和妈妈回北京来!我们一起等候消息!”陆老的部队作风发作,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像女人那样不理智。儿子毫无下落,他自己也着急,也想亲自去找,可是,他要出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放任她一个女人去那种地方,除非那是疯了!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陆老对她又是命令又是安抚,就此作罢。

童一念心里完全被这个念头充实得满满的,且越来越即便陆老不同意,她也不会放弃。

覃婉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亦是经历过风雨的人,这时候反而握着童一念的手安慰她,“念念,要冷静,别做傻事!我相信,向北一定没事的!”

覃婉微抖的手上传过来的冰凉,让她知道,覃婉心里的担忧不比她少,可是,却反过来安慰自己,这是疼惜,也是覃婉自己给自己的安慰和信心吧……

她反握住覃婉的手,这样的时刻,婆媳俩就像相互取暖的鸟儿,彼此依偎,只有嘟嘟和瞳瞳,不谙世事,迷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奶奶和妈妈,这样的眼神,更让童一念心痛如焚,将两个宝贝一起搂进怀里。只有他们那肉呼呼的温暖,才让她心里稍稍安慰……

她从来就是一个执着的人,若她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所以,一旦下定了决心要去海地,就不会改变。陆老不肯帮忙,她就自己想办法。

奔走于驻法大使馆,她一趟又一趟地想直接签去海地,还背着覃婉偷偷去找了安东尼,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居然真的获得了去海地的签证,不过,却已是地震发生后十来天了。也许,回国签会更快一些,但是,那必定要依靠陆老,而陆老却肯定不会答应的……

在这十来天里,她每天除了跑大使馆,就是守着电视看新闻,或者和陆老通电话。海地那边通讯已经恢复,不断有伤亡数字传出来,其中就由驻海地的维和人员,她每次听电视里维和人员牺牲名单的时候,手都不由自主握住胸口的衣服,心,仿佛也被揉成了一团……

离开法国前一天,她依旧守着电视机,新闻里确认,驻海地维和警察牺牲人数为8名。彼时,8名维和警察正在维和大厦房间里商讨计划,地震突发,无一生还……

再一次,她揪紧了衣服,一直揪到手心发痛,那一刻,她的呼吸停止……

电视上开始逐一播出牺牲警察的照片和名字,她盯着那些面孔,眼眶看得刺痛,心里默默数着,1,2,3……

心,不断放松,收紧,放松,收紧,不过分钟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

“7……8……”眼看快到最后一张了,她的心悬到了喉咙口,一个“8”字还没数出来,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她的世界,坍塌……

她坠入无边的黑夜里,昏迷前,听见播音员沉痛的声音在说,“陆向北……”

后来,她是被嘟嘟和瞳瞳的哭声吵醒的,覃婉带着宝宝守在她身边,一双眼睛也已经成了核桃,见她醒来,眼泪直流,“念念,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思维完全是迟钝的……

她费力地一点一点去回忆,思绪终于停在了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他,英气勃发,可是……可是播音员却说……

不!她不信!怎么可能?!他说过会来法国接她回家的!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啊!

眼泪骤然间奔泻而出,她抱着覃婉大哭,心里的痛扩散开来,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是痛的……

嘟嘟和瞳瞳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和妈妈哭成这样,本来在哭的他们,反而不哭了,两人都扯着妈妈的袖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两声呼唤,把哭泣中的童一念唤回,凝视儿子含泪的眼,她渐渐止住了哭声,不是不痛了,不是不流泪了,而是,眼泪通通的,都倒流进心里,她还有儿子,她和他的儿子……

她伸臂,将儿子搂得紧紧的,心中那个决定还是不曾改变,一开口,喉咙发涩,“妈,拜托你,把宝宝照顾好……”

“你想干什么?别干傻事啊!”覃婉十分警觉,也止住了哭泣,惊问。

她深深吸气,把所有的眼泪全部逼了回去,艰涩地道,“妈,我已经订好明天的机票去海地,我要去……”

“不行!你这时候去海地干什么呀?!估计很快就会把他们……接回国了……”覃婉实在不忍心说出“遗体”两个字,略了去,泣不成声。

“妈!我必须去!妈,我去接他回家!他问过我的,让我给他一段时间,他还我一辈子。我还没有答复过他,我要去告诉她,我答应他了,我会陪他一辈子……真的陪他一辈子……”终是抑制不住心里那锥心的痛,她再次放声大哭,哭着哀求,“妈……求你了……你答应我好吗?让我陪他回家,不然他会孤单的……让我陪他最后一程吧……就算是……就算是陪了一辈子……”

覃婉痛得说出不话来,为这样的儿媳,为远在海地的儿子,再不忍心反对,将他们母子三人拥进怀里,一起抱头痛哭……

嘟嘟和瞳瞳被震惊了,不敢闹,更不敢哭,在奶奶和妈妈怀里相互瞪眼,最后,竟然不约而同伸出手去给妈妈和奶奶擦眼泪,就像平日里她们给自己擦一样……

软乎乎肉嘟嘟小手擦在脸上,两个大人的心里更痛了,贴着他们的小脸,眼泪润湿了他们的小脸……

电话铃划破满是哭声的夜,童一念无心去接,但此时打来的,必然是亲人,是以把两个宝宝都交给覃婉,拿起电话,哑声说了声“喂”。

打来电话的,居然是梁妈妈,她怎么知道法国的号码?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流着泪,电话那头也只是哭声一片,许久,传来梁叔的声音,“哎!你拿个电话老哭什么?给我!念念啊!我们都知道了,也知道你肯定难过,别怕啊,还有我们!你还有我们呐!”

童一念的泪,无声滑下,轻轻地“嗯”了一声。

有些人坚强,有些人脆弱,有些人会陪自己一起哭,有些人会告诉自己别难过,继续往前走……

而无论哪一种人,都是她的亲人……

她懂……

“爸……”第一次开口叫这个字,她有些生涩,可是却异常坚定,“我可以的,妈妈年纪大了,你照顾好她,我会把他带回来,带回来见你们……”

梁叔的声音也哽咽了,“孩子……好孩子……我们知道,你一直很坚强……可是别憋坏了自己,横竖还有爸妈,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她哭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捂住电话,将自己的哭声悄悄隐藏……

——

第二天上飞机的时候,她没让覃婉送她,只是再一次把宝宝托付给她,并且建议她带着宝宝回国,在北京等待。

覃婉哭着点头,她也想,亲自接儿子回家……

飞机顺利抵达海地。

虽然地震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可那满目苍夷还是看得她眼睛发痛,据报道,这一次地震,造成二十二万多人丧生,十九万多人受伤,这样的数据,若在以前,只是一个数据,虽然会震惊,会心悸,但是那毕竟离自己很遥远,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这废墟里,她才明白那种生者逝,活着痛的心理,那是万箭钻心的疼,是任何疼都比不了的……因为有救援人员的带领,所以找到使馆并不难。

得知眼前这位是已牺牲的维和警察遗孀,中方代表表情沉痛,对她亦十分尊敬有礼,带着她一起赴遗体停留处。

原来,她来的正是时候,第二天遗体马上就会运回国了,此时,空地上停着八位烈士的灵柩,那黑漆漆的沉重的颜色,让她心里犹如被猛烈一击,沉闷地渗出血来……

脚步如灌了铅一样,每抬一步,似乎都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一张一张照片看过去,最末尾的,是他……

目光触到他照片的那一瞬间,双眼立刻模糊了……

他在朝她笑,他依然在朝她笑啊……

那样的笑容,仿似很久很久以前,他挑起轻浮的眉眼,“陆太太”三个字便会从他若笑非笑的薄唇里张扬地吐出来……

她用力地揉着眼睛,揉去那些阻碍她视线的水雾,他的面容在眼前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那咬着唇,把所有的痛都逼在胸口,却忽而想起他说的话,他的声音从记忆力蹦出来,在空气里鲜活地流淌:

“不要咬嘴唇,我会心痛……”

“不许学我皱眉,很丑……”

那样的声音,厚实温暖,仿佛还在昨天一样……

她于是,松开了唇,展开了眉,学着他照片上的样子,眉眼舒展,唇角上扬,只是,这样的微笑会比哭更难看吗?

“陆先生,你亲爱的陆太太来了……可是对不起,陆太太是真的笑不出来了……”她一步一步走近,脑海里全是他嬉皮笑脸叫着她“陆太太”的样子,自登机开始就凝在眸子里的泪,终于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陆先生,陆太太……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称呼如此美好过……

以我之姓,冠之你名。

从前她以为陆向北如此称呼,只是对自己入赘童家的身份心存芥蒂,却原来,能冠上他的姓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她曾经对一菱说,很多事情,她不希望在想说的时候,就没有机会了,就像爸爸那样……她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可是,却再一次重蹈覆辙……

陆向北,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知道吗?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面前,他的笑容,清晰可辨,那样的眉眼,梦中千回百转,却是再也触摸不到了吗?

她泪如雨下……

缓缓地抬起手,手指轻抚上照片上的容颜,再也没有往日凝在指尖的温度和弹性的触感,有的,只是玻璃镜框的冰冷,只是冰冷……

那冰冷一直传到了内心最深处,冻结了心,却冻结不了泪,她很想笑成最美好的样子给他看,可是,原谅她,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有人送来一个匣子,见她伤心至此,不敢打扰,许久了,才谨慎地呈上来,告诉她,这是陆向北的遗物……

遗物……

好无情的两个字……

她宁可不去看……

可是,她又怎么舍得不看?

颤抖的手,接过匣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只是一封染血的信……

“他们要去执行的任务,很危险,所以,有的战士事先写了遗书,没想到……真的成了绝笔……这是,我们在他身上找到的……”旁边解释的人,忍不住流泪……

她不知道那信里是怎样的词词句句,只知道她把信取出来的时候,手指尖都是痛的……

拿到手里,先不看,只捧在胸口,用力往心口的位置按下去,揪心揪肺地感受着与他的接近,这,便是他留给她最后的痕迹了吗?

没有人再打扰她,留下她一个人在他的遗像前与他的灵魂通话,与他静静相陪……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把这封信揉碎了,每一个碎片都融入她的皮肉里去,流进她的血液里去……

可是,她却舍不得啊……

这是他的遗物,唯一的遗物,这信封上似乎还有他的气息,她怎么舍得它碎?后悔不已中,她立刻把信封捧回手上,那些被她揉折的褶子就像在她心上刻的刀印一样,赶紧轻轻抚摸,唯恐这信封因这些褶子而破损了,并责怪自己,怎么这么冲动,这么不小心……

很想看看里面的信是否也被揉坏了,她打开信封,把信抽出来,所幸完好……

可是,既已拿出信笺,想一读他心语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将之前不敢阅读的恐惧冲击到了九霄云外。

微微的犹豫后,她缓缓展开了信笺,信封上“亲爱的陆太太”五个字首先跃入眼帘……

先不看内容,光这称呼就足以让她心痛欲裂了……

她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信笺上,唯恐模糊了字迹,又赶紧拭去,细看间,他的词句字字入眼帘……

亲爱的陆太太:

原谅我在还没有向你求婚之时就叫你“陆太太”,我是真的很想还给你一个平凡少女的梦,从相识到恋爱,到求婚,缺一不少的给你,我曾幻想过无数次陪你谈一场浪漫的恋爱,然后像个傻男生一样在夜晚的海滩点满蜡烛,蜡烛拼成love的形状,恳求你嫁给我,可是,真的很抱歉,这个梦,拖了又拖,拖到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这个机会实现它,我怕来不及了。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你将看不到这封信,而如果你收到了这封信,那我一定是不在了,所以,在这里叫你陆太太,你会原谅我吗?

对不起,陆太太。此时此刻,搜肠刮肚,我最想说的话,竟然全都是对不起。

我想,一个男人最大的责任就是给他心爱的女人安定幸福的生活,而我,却从来就没有给过你安宁。

陆太太,跟了我,真的委屈你了。从嫁给我那天开始,你的快乐生活就画上了句号,从此陷入动荡与不安。我让你担心,让你痛苦,把许多本不该你承受的委屈通通加诸在你身上,生离死别,家破人亡,你什么都经历过了,而今天,却还要再一次承受我的不守信用……

陆太太,这一次,我又失信了……

我答应过你,等家里兰花开的时候,就来接你回家,可惜,我再也看不到家里的花儿了,我再一次欺骗了你,我总是在欺骗你对不对?

所以,不要为我这个骗子伤心落泪,我不值得,知道吗?

很抱歉,我走了,却把养育嘟嘟和瞳瞳这样艰巨的任务留给了你,你一个人,会很辛苦很辛苦。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分担你这份苦,不要犹豫,让他和你一起。

虽然我总是说,我自己的老婆放在自己身边才放心,可是,老婆,这一次,我不能在你身边了……

老婆,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不许学我皱眉头,那会很丑很丑;也不许再咬嘴唇,我会心痛……

老婆,不要让我在另一世界心痛,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陆太太,老婆,小念念……

真想在这个时刻把你所有的名字都念一遍,可是,还有机会吗?也许要等到来生了吧。

小念念,如果有来生,我求上天让我再遇见你,还在那样的路口,那样的榕树下,你捧着蛋糕跑出来,撞在我自行车上。

可是,我一定不会再让我们错过十几年,我会带着这世的记忆,缠住你不放,陪着你成长,陪着你看卡通,陪着你恋爱,陪着你看电影,陪着你吃爆米花,牵着你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用我生命里的每一天陪着你和孩子,再也没有惊心动魄,再也没有动荡不安,只有平平淡淡的生活,完成我们这一世不能完成的夙愿。

小念念,那时的你,还是穿着一条可爱的小公主裙吗?

我期待着。

若开始她还能逐字逐句的阅读,到后来,已是痛不欲生,那样的字句,是比在她心口千刀万剐更让她难受……

耳边全是他唤着“陆太太老婆小念念”时的声音,当她看到最后一句,小念念,那时的你,还是穿着一条可爱的公主裙吗?我期待着。

只觉得一股凌厉的剧痛,冲击而来,从心口,一直到脑门,是她无法承受的力量。

阴阳相隔,期待来世。他当是化蝶吗?!

陆向北……我恨死你了……她呜咽出这一句,凝目,遗像里的他还在朝她微笑,好像在说,小念念,我去等你了,去等你了……

终于,那痛生生掐断了她的呼吸,她眼前骤然漆黑一片,陷入无知无觉的境地……

如果可以,她真的愿意就这样不醒来了,如果不醒来,是不是就不痛了?是不是就可以遇见他了?

可是,偏偏的,夜的凉风,还是将她唤醒。

恢复意识的瞬间,她的脑袋依然是木的,自己躺在简陋的床上,周围人来人往。

身边有人陪着她,她也不认识是谁,见她醒了,那人便说,“总算是醒了,还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她倏然坐起。

望着她空洞的眼神,那人叹息着说,“是的,明天要运回家了,今晚要在这边举行仪式,还要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拖着箱子就走。

“你去哪里?”那人见她一言不发,很是担心。

她只是猛走,往停灵柩的地方猛走。

她说过的,她要一直陪着他,要陪他回家的,她要亲手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怎么可以在这里?

果然如那人所说,已经在准备穿衣服了,在灾后的凌乱中,一切显得简单却庄严。

她加快步伐,走到他的面前。

在她坚定的表情下,没有人会阻止家属给烈士穿衣,崭新的制服,叠得整整齐齐,等待着她给他换上。

站在灵柩前,等待着开棺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她真担心自己坚持不下去,可是,她必须!

下意识地,又咬紧了唇,他的声音却立刻在耳边响起,不要咬嘴唇,很丑很丑……

她赶紧松开,眼泪却差点掉下来……

不可以!不可以哭!不可以丑!她要漂漂亮亮地见他啊……

终于,打开……

她闭上眼,至少半分钟,才敢睁开眼来看……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确实多处都有伤,但都做了清洗了,干干净净的,头部还用纱布裹起来了,定是砸到头,头部伤害严重吧……这样也好,她真的不敢看他面目全非的样子……

之前一直忐忑,到了现在,反而平静了。

虽然很痛,痛到麻木,但她知道该做什么……

从法国来的时候,她就拖了个大箱子,里面有她带来的东西。

首先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纸盒来,里面装着小心呵护的兰花。覃婉爱兰花,法国的家里阳台上有,她在法国的时候,照料得很仔细,来之前便有一盆开花了……

她小心翼翼把花取出来,旅途中有些损坏,可是无伤大雅。

先把花摆出来,心中默念,你说的,花开了,就来接我回家,现在,看见了没?花儿已经开了,所以,亲爱的陆先生,陆太太来接你回家了,我们,回家……

情不自禁的,泪,又湿了双眸。

她轻轻拭去,取出那一对雍和宫外买的玉蝴蝶:还记得这对蝴蝶吗?买蝴蝶的人说,两人分持雌蝶和雄蝶,若有缘,这一对蝴蝶儿定会重逢的。你说,你去下一世等我,那你把雌蝶带走,下一世,我们一定还能重逢……

说完,将雌蝶放入棺中,转身,哭得肝肠寸断……

良久,才恢复过来,一双眼睛通红……

不敢耽误了人家的时辰,她拿起崭新的制服给他穿上。

在别人的帮助下,轻轻扶起他的身子,套上衬衫的衣袖,绕过背,再穿另一只袖子。

想起他曾说过的,他和她,背上同一位置,都有着一颗朱砂痣,这说明,他们是夫妻相,注定的一对人。

只是,既是夫妻相,既是注定的一对人,为什么上天还要安排他舍下她,独自先去?

悲切中,情不自禁想用手去抚摸他那颗痣,那颗长在和她同一位置的朱砂痣,来生,这会是他们寻找彼此的标记吗?

当她的手触到他背上那长痣的地方时,手中穿了一半的衬衫垂落,再一次地,泪如雨下……

眼前出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自己的老婆,要放在我自己身边才放心!”

“看看我们的痣,注定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夫妻!”

震后的海地,有这样一个中国女人。

每天在各个救援场所、医疗中心奔走,见到男子躺在担架或者病床上,就必定要把人家翻转过来看清楚,若在路上遇到背影疑似华人的男子,也必定要追上去看个仔细。

她不坐车,只是步行,踏着太子港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都不肯放过,每一个废墟都不愿错过。

甚至,将男子的照片印了无数张,在大街上逢人便用法语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她的法语并不好,似乎是现学现卖的,别人答什么她不一定懂,只看得懂眼神和点头摇头,但往往的,她得不到肯定回答,于是便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张照片给对方,再用法语说,“如果你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他太太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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