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没读过书,从军之前每日所关心的除了父母妻儿就是耕牛田地,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若不涉及自身,双方谁胜谁负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根本弄不清这群凶神和营中将官谁说的对,眼下乖乖听话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另外三人也不傻,都表示愿意合作,四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五一十的回答那汉子问的问题。
片刻之后,那汉子问完了,冲身边的人点头示意后说了声得罪,王满四人就被困了个结结实实,嘴上塞了一团布,头上套了一个黑布袋扔进茂密的矮木丛中,他们心里极为紧张,生怕对方不讲信用,直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才长出了一口气闷声抽泣起来。
白泉山脚下军营内,十七道黑影无声无息的在篝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穿行着,进入军营中心,为首的一个高大身影一挥手,其余黑影迅速散开各奔自己的目标而去。
这为首之人正是甘宁,十三天前,在朐忍城中高鸿的军帐内,刘启将深入敌后火烧粮草的计划和刘洪商定,当夜甘宁就率领精挑细选出的二十五个人从城头攀绳而下,钻入密林潜出叛军的包围。
本来城中各部为讨好刘启主动送来好几百人选,这些人都是本地人,熟悉地形身手利索,不过在甘宁看来符合所需条件的十不足一,而能让刘启满意的更是一个没有,好在计划本就不需要太多人手,筛选了一遍甘宁只留下二十一个人,加上自己及从江陵带来的没有受伤的四个部下凑成了一支共二十六人的敢死队,在很多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趁夜出发了。
本来刘启也要跟着去,虽然一身功夫和甘宁差的老远,可论起在钻林子爬峭壁刘启还是自认为当仁不让的,可惜刘洪和高鸿死死拉着他苦苦相劝这才作罢。
甘宁只用了五天五夜就绕开官道从群山之间的隐秘小径来到白泉山,确定了叛军的确屯粮于此,然后又花了一整天绕至白泉山西侧。
这白泉山三面绝壁不假,可对于甘宁来说绝非无路可走,他们首先从白泉山西侧对面的山峰攀登,攀至山腰处两山最接近的一处断崖上,甘宁用三石硬弓将绑着绳索的特制箭矢准确无误的射入对面白泉绝壁上一条裂缝间的松树树干中。
将绳索牢牢绑在石头上,两山之间就凭空有了一架桥梁,不过靠白泉山的这一面高,并不能滑行过去,甘宁竟然徒手从令人头晕目眩的绳桥荡到对面去,其他人用绳索系牢自己身体在绳桥上系个活结,在甘宁的拉拽下一点点挪动也都顺利到达对面。
让所有人吃惊的还在后面,看起来光滑似镜的峭壁上竟然隐藏着很多山体裂缝,这些裂缝小的难以挤过去一个人,大的却有四五丈宽,都被茂盛的草木遮盖,远远看去过根本无法发现下面别有洞天。
甘宁的授业恩师是一位世外高人,常年隐居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所以这些大多数一辈子活在山里的当地人都不知道的隐秘至极的地方,甘宁却是常客,这也是当地官府多年来都难以擒得甘宁的重要原因。
甘宁借助一根长索从这里荡到十余丈开外的另一处裂缝之中,那个裂缝深入山腹,和一个溶洞相连直抵峰顶,从峰顶放下长索,甘宁协助其他人和各种物资向上攀登。
从对面山上看,这里离峰顶不过咫尺之遥,可爬了整整两天,摔死九个人,其余的人才全部爬到峰顶,其艰苦的过程实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剩下的十六个人都明白成功就在眼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虽然疲惫不堪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跃跃欲试。
不过对他们的考验似乎并未结束,当甘宁仔细观察了叛军营地后却发现,叛军的懒惰给他们制造了一个大麻烦,按常理囤积粮草应该以集中存放,以竹木为基,外围立木作墙,顶铺蒿草油布,而叛军明显为了省事直接将粮食就地堆放,这样不但容易使粮食受潮发霉也难以防鼠防虫,更重要的是放火也只能从四周烧起,要烧到粮食中心则事倍功半。
而且叛军将粮食堆成上百个矮胖的粮垛,各个粮垛的位置也杂乱无章中间没有通畅的通道,大量运输时可想其将会多么的混乱不堪,而眼下携带的火油可不够这么多粮垛烧的呀!
离计划制定的最后期限还有几天,反正没有摸清叛军守卫情况也不能立即动手,甘宁随即下令潜伏下来仔细观察敌营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