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儿脆脆,儿谣暖暖,乘风送远。
越走越近的姑娘们被童嗓砸过心坎,眼前好如浮现一景:肉嘟嘟的狗宝贝在耷耳大狗的眼底,用獠牙轻轻咬起肉骨头,走上两步,放下,看看,顿一顿,再咬下。此时,她们早丢了自吓自的找事儿,生出心思去逗弄。
两个女子首先振着衣裳,放出银铃一样的笑声,丢了马儿,撒着丫子往跟前走去。
“沙,沙”不像风声。“呵,呵”不像野鸟......。
刘启一下竖了耳朵,一回头,斜里已站了来逗的女人们,带着假吓唬的脸孔,猛地支棱一抖,惊叫了一声,滚过浅水就往沙地里跑。
“嘿!往哪跑!”,“看你还跑。”随着几声如这般有意的叫嚣,女子们轻易就把短腿的刘启包围。
她们是没有以大欺小的羞耻心的,有的黑着脸叫“抓回去”,有的好言行骗,让他来自己身边。即使是最无害的小女孩,也看着姑姑,阿姨们堵了这个光屁股小孩而心痒痒,狗仗人势地敲马往里跑,又催又喊地在边上恐吓。
眼看深陷重围!
刘启面对几个吹胡子瞪眼、假笑招手的女人紧张不过来,遇人踢嚷,最终自觉奏效,趁机侦知怎么回事。
安静了一下,他这才发现一道道热辣辣的目光在往自己身上投,看得人好不自在,一低头,这才发觉自己一身水光光地暴露在许多陌生人前,差点羞掉眼泪。
“别吓住他了!”曾给小女孩手握的女子站在圈外,目光里独个充满怜惜。
刘启立刻就留意到她了,见自己的警醒和爱理不理冷了女子们的心,忙趁她们回头说话,稍微放松监视的机会溜到自己的衣服边,气急败坏地拿起乱穿。正拉扯衣裳,他脑海里突地一映,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不会是拐小孩的吧?”
为首高大的蓝衣女郎仍难想象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敢跑到这玩,也忍不住往前凑热闹。她把小马上的小女孩抱下马,放在地上,穿过一票随从,走到跟前问:“巴娃儿!你怎么来的?”
刘启凶恶地眦目撇嘴,冲着她用手猛一拍空气。
这不让人靠近的举动反成了对方眼里的可爱,惹出一串笑声。
女郎见自己出马也不行,只好回头向有过婚姻的王芳草求援。
王芳草自知缺乏手段,立刻冲着外围的和气女子喊:“我怕被他抓。倩儿行呢!快来!”
在女子们和刘启的目光里,外围停着的女子便牵了在身边问来问去的小女孩,盈然走去,系在腰里的饰物和金属器叮当作响。
小女孩笑嘻嘻地挣着她的手,走过刘启呕心沥血堆起的大沙包踢一脚,嘟囔句:“真丑!”
刘启鼻孔里喷气,嘴巴顿时努翘成壶。
他虽然分不出计较的打算,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还口:“哦呵~!丑的,你盖一盖,找它住一住?”
小女孩不知道刘启心里是怎么轻蔑的,走过时还在回头看沙堆,最终挣脱,转到沙包前抱过沙堆头上的沙龟卵。
那名和气的女子这就一人走到刘启跟前,在蓝衣女子身旁弯下腰,温和地问刘启:“你阿爸呢?!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来给我看看。”
这是极能让孩子认同的怜惜话。
刘启早在心里嘀咕过了,这下换去所有的不高兴和害怕,用如同吃了蜂蜜的笑容欺骗说:“我阿爸去撒尿去了,一会就过来!”接着他又装模作样地冲着河岸喊:“阿爸!”看一圈人纷纷往自己的方向看去,他立刻撒腿就跑,边跑边在心里叫:“阿妈的,倒大霉了,他们若逮上我会把我卖到哪里去?还能见到阿爸和嬷嬷吗?”
凉意不断在背上升起,饶是他这样大胆的小子,也不敢想象与阿爸分开的将来。但他越是紧张越跑不快,很快被反应回来的女子逮住。
这时,已经有女子翻了河堤,看有没有解手的男人。
证实那是一句谎言,王芳草确认说:“野孩子!正好逮回家做奴儿,过两年就可以割草、放牛了!你们要不,都不要吧,我带回去。”
奴隶也是财富,这般可爱、机灵的小奴尚有点宠物的味道。
不怎么为人的王芳草一提,无法搁洽的女子便有志在必得的争心,而被惹出爱怜的也水涨传高,坚定争要的意思。
很快,这在她们之间惹出相互合拣了钱似的争论,是谁也不愿意先让步。
叫倩儿的女子知道这是决定人命运的争执,不由自主地往下看。
她见到刘启正抬头看着这些大人们,一双星星一样转在眼眶的眼珠流露出惊惶求乞之色,不由从自己的地位和遭遇上泛出几分同情,心想:你能听懂吗?我知道你不是野孩子的,哪有这么小的野孩子能光光溜溜跑在野地里的?但有什么用?只要她们愿意,从你父母手里夺来都可以。
她低低地叹息,很矛盾地抬头,目光扫过这一群母鸡一样不休的女子们,带出嫌恶之色,不自觉地握了一下腰里的短刀。
在几个论战女子的大嚷中,王芳草已渐渐争红了眼。
她一别过头就看住章蓝采,不依地大嚷:“表姐!我一说要,人人都要。你也不帮我吗?”
那叫倩儿的女子知道她又用到了叫泼,打心底冷哼,正不知道该不该规劝小姐,询问这孩子的父母时,感觉到袍子在动。
她低下头,才知道那个可怜的孩子轻轻振了她的衣服,正动着下巴往一边示意,心中大奇。